划拳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9:51 阅读(1)
划拳
文/杨秉浩
生在古凉州，不会划拳，就会被人觉得缺乏一种男子汉的气概。划拳，是武威人生命里的一种气质。小男孩长到了十七八岁，只要不再是学生，进入社会开始谋生活了，肯定要参加各种酒局、饭局，这时那些年长的哥们、长辈，肯定会无比关切地说:“小伙子，长大了，来划一拳。”这时那个愣头青如果说:“不会!”，肯定会招致满桌鄙夷的目光。所以，武威的男人们大多自小就学会了喝酒，当然喝酒最简单的技艺就是划拳。
划拳是一种娱乐，划拳是一种豪爽，不会划拳的男人们是孤独的，寂寞的，是被这个社会的凉州汉子们看不起的。
生为凉州人，当然不能不学会划拳，划拳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酒，为了那醉意朦胧时的豪情万丈。我学划拳等不到我成年就被哥们、叔们的在酒桌上教导了，自从会数十个数时，爷爷、外公在夜里昏黄的煤油灯下就开始他们对爱孙最启蒙的教育：“一心敬、两相好、三星照、四季发……”最古朴的三字经已在我孩童时的脑海里就深深地扎根。自然，那时候还不会喝酒，但慈爱的爷爷们总是满脸绽满笑容地用小筷头醮着一滴酒，塞进我的小嘴唇说：“来，小孙子，尝尝，这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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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学会喝酒是在工作后。有一次跟着师傅去喝酒，终于我人生酒场的实战到了。几番推辞后，架不住酒桌上你敬我让，晕晕乎乎中，我开始伸出了手掌，来操练我从小学会的童子拳。记得很清楚，那酒是火辣辣的，那手指是五指乱动的，我的第一次酒战就是在现场喷薄而出中结束。战场失败，当然得吸取教训，学拳、练拳成为我初入职场的基本技能培训。
经过了大小战场数百场，酒精进入肠胃已不再翻江倒海了，而我的迷踪拳也大有了长进，“三九拳、四六拳……”我都能识其破绽而乘机攻破了，酒场如江河之水，已深深地浸入到我生命的每一个日出日落。酒场是一个万花筒，而拳也不是一两种花样，随着与形形色色的酒家们的格斗，我从容应对什什大拳、小拳、十五拳、小蜜蜂、灯笼拳……绵绵的岁月，醇香的酒香，抑扬动挫的划拳声，似乎这就是武威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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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喝了近二十年的酒，也没有练成高拳，还时常在酒场上被朋友们取笑，说你的拳穰的很，无奈人在江湖，男人就得拼死相搏，所以每当江汉有客来，穰拳了穰拳还得相逢每醉还。“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凉州汉子的文化不高，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豪情却深植于那粗犷的血液中，划拳就是这种豪情的奔放，是他们对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纵情追求。可惜的是人到中年，身体渐渐地不佳了，听了医生的话不再喝酒。每有朋友在约，孤独地向隅，听着那吵吵喳喳的划拳声，有点烦躁，有点失落，总觉得人生失去了酒，就如生命失去了火焰。
今天又是一个大雪天，几个老朋友应邀到山边的一个小村庄来过阴天，山还是那座山，人还是那些人，当烹香的羊肉下了桌子，主人端上了酒杯，我默默地转过出了院子，外面雪正下得紧，天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