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儿 刺玫花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7:26 阅读(0)
榆钱儿 刺玫花
作者：卞金文(新疆)
农民的孩子，从小就苦，尤其是在五、六十年代。打记事起，大人们总是每天天不亮出去，天黑了才回来，既便中午回家，时间也很短。肚子饿了，也没有吃的。
我和弟弟与邻居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春天，在地头上，渠沿边，荒滩野地里挖野菜，找蘑菇。能生吃的，如蒲公英，用小柴禾棍儿连根带叶的挖出来，抖掉草屑末儿，捋一下沾在上面泥土，就吃下去了。不能生吃的，如野蘑菇，点上一堆火，将蘑菇用草棍儿穿了，烤熟吃。 等榆钱儿长出来了，刺玫花开了，是最好不过，生熟都能吃。
夏天拣麦穗，秋冬拣玉米，稻子，拾甜菜。在沙包上烧一堆火，等火败了，把拣拾来的东西丢进火灰里，吃爆麦花，玉米花，大米花。把甜菜埋进火堆底的灰沙里，第二天扒开灰沙，焖熟的甜菜，好吃极了。
可我还是最喜欢榆钱儿，刺玫花。因为野菜没有榆钱儿，刺玫花好吃。野蘑菇又不好找。麦穗，玉米，稻子，甜菜，那是生产队上的，收获完还要复收。我们去拣拾，常常被人家骂看给撵出来。
只有老榆树和野铃铛刺窝子没人管，那是我们的天地。
春天，雪一化完，我们眼巴巴地瞅着那几棵老榆树枝头，盼望着它快点长出榆钱儿。
老榆树的枝桠上，长满了红褐色的花椒籽大小的光滑的小圆球。小球每天膨大一点，当它长到绿豆般大小的时候，小球胀裂，脱去外衣。走到树跟前，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树根周围的地面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红褐色细末。抬头向枝条望去，那些小球变成了略带淡绿的小绒球。远望那几棵老榆树，像是笼罩上了一团团淡绿的烟云。
过了几天，一场春雨过后，一棵棵老榆树焕发着生机，满树绿意。近前细看，枝条上那些小绒球，像无数把镶了绿边的微小扇子，挨挨挤挤长满枝条。枝条显得粗壮了，树冠也显得厚实了许多。几场春雨，榆钱长大了，满树满枝条都是嫩绿的榆钱儿，每根枝条都沉甸甸的，像无数条闪着嫩绿光芒的粗大的猫尾巴，在和旭的微风中轻轻摇拽。
这是我们最好的时节。顺着粗壮的树干爬到树顶，骑坐在高高的枝杈上，大把大把地捋着榆钱儿往嘴里塞。吃着嚼着，又香又甜。吃饱了，挑选一些榆钱长得多的枝条折下，扔到地面。树荫下，脱下上衣铺到地上，将枝条上的榆钱儿摘到衣服上，兜回家，等大人们回来蒸熟了吃。
榆钱饭熟了，满屋子都飘着清香。拌着玉米面的榆钱饭，嫩绿中掺和着金黄。放点细盐，吃到口中，绵软清香，甜丝丝的，真好吃！天天吃，顿顿吃也吃不够。可惜，大人们可没时间天天做榆钱饭。我们只能每天爬到树上，吃生榆钱儿。
十几、二十几天过去了，榆钱儿长老了，黄了，掉了。我们把目标转向了荒滩野地里的那些铃铛刺窝子。
铃铛刺是一种浑身长满针状刺的灌木。深秋，成熟了的黄褐色的种果壳挂在木棵上，风吹过果壳发出沙啦啦啦的响声，故名铃铛刺。它开的花，有叫刺花的，有叫刺玫花的，我们叫它刺玫花。颜色一般有金黄，玫瑰红，粉红等。但最常见的是粉红色的。花的形状像豇豆花，比豇豆花略大些。
每年五月中、下旬，刺玫花就开了。一窝一片的铃铛刺，开满了鲜亮的花，比杏花红，比桃花繁。远远望去，像一片片粉红的云霞，飘落在荒滩野地上。走近它，一股股浓郁的甜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