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的心——献给母亲

 

 

 

2013年的夏季，那时候我还在学校做老师，暑假放假回家看望母亲。当我站在大门口，一声轻唤：“妈，我回来了！”只见母亲从后院的菜园匆匆忙忙又步履蹒跚地朝我走来，笑容铺满她满是皱纹的脸颊，夕阳下，她似乎一夜之间长出的银发亮的耀眼，毫无预兆地刺伤了我的眼睛，连同那颗游子的心。假期结束，从家返回无锡后，一口气写下《月光的启蒙》，那是送给母亲的第一篇文字。如今七年过去了，一切都物非人非，唯独对母亲的想念有增无减。借此母亲节之际，在极度复杂的思绪中再次拿起笔，相信唯有文字能超越时间，成就永恒。

 

 

 

2019年，在无锡已经安居乐业的我意外考上了北京的公务员，经过痛苦的抉择，我还是选择放弃在锡的安逸生活北上。但是，却一直不敢把这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告诉母亲。直到临行前，我才在某日的午后鼓起勇气给母亲打电话。“喂，妈，我考上公务员了！”“真的呀！太好了，毛儿，你知道吗？我一直担心，又不敢问你。”我是家中的老幺，母亲总是这样唤我。她欣喜中带着欣慰的语气表示她多年来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因为母亲一直认为她优秀的女儿应该得到更好的，这也许是每一位母亲的心愿吧！而她淡淡的笑容带给我的幸福感却是那样轻微有力。从小一直自带“学霸”光环的我，始终想努力成为母亲最好的孩子，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我喜欢别人说起我时母亲脸上浅浅的笑容，以不辜负她从孕育我时就遭遇的颠沛流离的苦和后来给予我一生都用不完的爱与包容。虽然，母亲从未对我提过任何过高的要求。“还是在无锡吗？”母亲突然缓过神来问我。“是北京。”我轻轻地回答。和预料的一样，电话那头是持续几十秒的沉默，“北京，那么远，孩子怎么办呀？以后家里有事儿，你一天一夜都赶不回来吧！……”母亲的语气从欣喜到失望，再到掩饰不住的哽咽。对一个已经74岁的老人来说，北京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城市，而她最爱的孩子不仅要离开自己的孩子，还将离她更远更远，那种不舍我能感同身受。而我只能强装欢笑，并安慰她现在的交通很发达，从北京到合肥的高铁只要4个多小时……那天，到底稀里糊涂说了多少理由，已经不记得了。母亲难过地挂了电话，但她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几天后，当我再次给她打电话时，她已经恢复了原来坚强乐观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一向通情达理的她肯定经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的前思后想。

 

 

 

从此，母亲再也没有对我的选择表达过任何看法。对天下的母亲来说，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但是和外在的名与利比起来，她更希望孩子们过得幸福。但是一旦孩子选择了一条路，她只会悄悄地收起自己的悲伤和忧虑，给予孩子尽可能多的支持与鼓励，用点滴的行动告诉你：“孩子，能飞多远就飞多远！”这就是母亲，这就是母爱。

 

 

 

一个人在北京的日子，平淡中溢满孤独。唯独在两个人面前可以找到久违的温暖，可以卸下重重防备，一个是我的孩子，一个是我的母亲。孩子能让满腔的情感有了安放之所，爱她时不需要斤斤计较、患得患失，表达时无需遮遮掩掩、羞羞答答。而母亲总能让我寻找到自己仍是孩子的感觉，电话里哪怕一言不发，只听她唠叨最近在地里又种了什么、山上的野猪把刚种下的花生种子都吃了、家里养的鸡又生病了……这些琐碎的农家日常都能让疲惫又无助的心得到慰藉，仿佛自己还是童年时那个在田埂上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迎着灿烂的阳光，嗅着泥土的芬芳，心中充满对未来的幻想，没有长大、不曾远离。这种感觉是一个游子的心灵汤药，容易上瘾，因为她拥有一种治愈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