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俊：我的姑爷“杨贵妃”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30 04:16 阅读(0)
张荣俊：我的姑爷“杨贵妃”
杨贵妃的真名叫杨贵福，是我爱人的姑爷，所以我也跟着叫他老姑爷。听说老姑爷年轻的时候挺能吹的，家里一穷二白，硬是花言巧语地把老姑给骗去了。老姑那时也像是着了魔似的，没有嫁妆，没有婚礼，铁了心地跟他走了。
老姑爷把老姑带走之后好多年，我岳父一家很生气，老姑也就没怎么回过娘家。这么多年了，不知什么原因，也一直没生下个一男半女。时间久了，岳父家气也消了，老姑也就时不时地回来几次。
每次回来听说老姑爷都跟着，上午回来，吃过中饭就又走了，走一步跟一步，从来都没有让老姑在娘家过过夜。后来，因为这个事儿，我爱人她们姊妹六个心里对他就起了芥蒂，当面喊他老姑爷，背地里都叫他杨贵妃。因为杨贵福和杨贵妃就差一个字，还有点谐音。
第一次见到老姑爷是我与爱人结婚的第二年板栗季。那时候收板栗的方法都还是老办法，把板栗苞蒲从树上敲打下来挑回家里，平整的堆放一两天，等发烧之后才好剥出栗籽儿。我家板栗种植在当地也算是大户，当时请了男男女女有十来个人帮工。
等到收板栗的第四天快中午的时候，老姑来了。她穿着白底格子的短袖衬衫，后背都已经被汗浸湿了。她说她是从家里地走到我家来的，坐车没有钱。我爱人曾经说过，老姑在家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自己拿过钱，也花不到一分钱。
晚饭之后，我爱人问她老姑爷咋没跟来，才知道她听人说我家找工人收板栗，就对老姑爷讲是回娘家住两天，然后偷偷地到我家来的。
老姑来我家的第三天，老姑爷还是跟来了。他到我家的时候大概是上午九点不到，当时我还在山上和工人们一起干活，是我爱人喊家里来人了。
我进家门的时候，堂屋的桌边站起来一个瘦高的老头，灰色的衬衫，黑裤子，脚上穿着一双胶靴子，一把黄油伞靠在桌腿边。爱人介绍说：这是老姑爷。我放下肩头上的一挑板栗苞，赶忙走过去，招呼道:……老姑爷啊！坐！坐！
他也从桌边上前迎了两步，一脸的笑和褶子都堆在瘦高的颧骨上:……我滴乖乖！跟四子（我爱人在娘家排行老四）讲了，不用喊你下山的，多耽误事儿啊！
这时刚好爱人把茶倒来，我把茶接过来递给他说：……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这找的人多，不在乎这一小会。……您坐！您坐！
我们坐下。他说他是早晨四点多，天还没亮就开始从家走的，走的时候露水大，就穿了靴子。太阳出来了肯定热，带个雨伞遮太阳。这么多年你老姑从没在外面过过夜，在别人家肯定不习惯，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他说，我先找到了你老爸（我岳父）家，然后从他家转过来的。你老姑身体不好，有些重活不能干，在家除了让她做做饭，我啥都不会让她干的。而且她也没有爬过山，有什么误事的地方，俊子和四子你们都多担待呵！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姑爷的表情一直没动，颧骨上堆着褶子，堆满了笑，黑长的脸上唯一能动的好像就是那对大嘴唇子。
中午吃过饭之后，老姑爷说要先走了，让你老姑在这帮忙两天。当时，由于家里十来个人做活，晚上吃住实在是不大方便，我也就没有一再地挽留，让他走了。第二天早晨，老姑忽然决定非要回家，怎么留也不肯。我就骑摩托车给她送到了马窑车站，给了她二百块钱（那时男工30，女工20，每天。）叮嘱她要坐车回去。后来听说她还是没舍得坐车，走着回去的。
我第一次去老姑爷家是这事之后的第三年吧，那时候应该是十月份前后。我的舅兄和几个姐姐姐夫们从江苏回娘家来有事，办完事临要走的头一天下午，二姐夫提议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姑，因为听岳父说老姑还是正月回来的，快有大一年也没见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