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四个“发旋儿”

 

人的头上长“发旋儿”是很正常的事儿。曾经有一个顺口溜“一旋儿横，二旋儿拧，三旋儿打架不要命，四旋儿敢跟火车碰。”好象发旋儿越多，胆就越大。

 

很凑巧的是，我的头上竟然有四个发旋儿，它们分别把守在四个角儿，前面的两个略微向中心靠拢。小时候和别的孩子一块儿玩耍，冷不丁有人迸出一句话，“快来看，他长了四个发旋儿。”小伙伴们一窝蜂似地凑过来看，那劲头儿跟地球人看外星人差不多，我的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因为长了四个旋儿而自豪，还是因此而郁闷，甚至有点儿懊恼。好在大家盯了一会儿，就散开了。大家都说，离这家伙远点儿，他敢跟火车碰脑门儿。实际上我是一个有些内向，很腼腆的孩子，但有时却也爆发出一点儿火花，和火车较劲，自然不敢，不过跟汽车冲撞，倒是有过。有一个夏天，大人们都在午睡，我和一群小朋友在胡同里玩，胡同口有一辆货车，我们不知道驾驶室里有人，一心想征服这个怪物，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一股猛劲，一段助跑后，我从车后攀了上去，手刚抓住车帮，正要往里爬，不料汽车开动了，而且是倒车，那时也没有“倒车请注意”之类的温柔提示，一不小心，我的脑门儿撞在了车上，赶紧跳了下来。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大声疾呼，“流血了”。我用手在额头一摸，果然，有红色的液体在静静地流淌，我并不惊慌，脑子里的第一个意识就是跑去找当医生的叔叔。叔叔给我作了简单包扎后，送我到医院缝了七针，从医院出来后，我并没有回家，又蹦蹦跳跳地和大家玩去了。晚上回家，迎来是妈妈的一顿怒骂，娘疼儿，天经地意，我并不在意。不过这次撞车事件倒成了我儿时记忆里的一段难以磨灭的经历。

 

年龄大了，心里边稍稍有了点儿“城府”。莽撞的事儿不再去做了。可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却再了没了，代之以世故和圆滑。不过有一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又成了蹦蹦跳跳，长了四个发旋儿，敢与汽车一争高下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