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送我“小人国”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9:04 阅读(0)
母亲送我“小人国”
文/花开有时
小时候,我家是白墙红廊檐的土房子,房后是一望无垠的麦地,东边开着红色铁皮大门。春天推开门青绿的麦苗像带花穗的绿毯,铺成在大地上。夏天麦苗抽穗了,和我一般高,中间埂子上种着蚕豆,我顺着缝隙钻进去掰蚕豆吃。夏天麦地浇水是我最盼望的日子,麦子一行行排列有序,清澈的水流缓缓在行道中间穿行,偶尔会蹦出一条小鱼,在浅水里啪嗒着。我拿来罐头瓶,蹲在地头用手轻轻地捧起,小鱼儿离开水在我手心里头尾不停弹起,忽闪跃起逃跑了。我顺着水流一路小跑追赶着逃跑的鱼儿。夏天在家门口抓鱼开心极了,以至于很多年后梦中还在麦地里抓鱼。一年四季泥土和麦苗的清香溢满小院。秋季推门麦浪扑面滚滚而来,饱满的麦穗有在微风中头重脚轻地晃动着,父亲手轻抚着麦穗偷偷笑了,“今年要丰收了”。
我家的土屋在农村不起眼,周围的小朋友们却很羡慕,都喜欢上我们家院子里转。农村房子面向公路北边一排接一排的建,我家远离公路的第三排,背后是麦地,大门开在西南角,后来一位风水先生说南门不吉利,母亲催促父亲两天时间封了南门,在东面靠麦田处开了一扇门。从此我家沐着朝日的霞光,舔着青葱的麦苗,如梦如幻地镶在一片绿色中。
我家院子里北边一排五间土房,坐北朝南,西面有三间小土屋,坐西朝东,南面开垦出一大片菜地,垒着一米高的土墙。靠墙处平地开了两米长的花池,种着波斯菊和罂粟花。夏天罂粟花红、白、黄,和菜园的墙争高。清晨,母亲在罂粟果中腰割了一小口,等太阳升起后刀口边上形成晶莹透亮白色凝固物,母亲用小刀轻轻刮下放在小药瓶里。罂粟是毒品但少量可以治咳嗽,我们感冒咳嗽都会喝一碗妈妈熬的罂粟汤。后来邻居家的孩子感冒喝罂粟过量变成结巴,从此母亲再不敢喂我们罂粟吃。罂粟花每年都尽情地开放到自然凋零,等到花瓣一片片落尽,罂粟果慢慢变干,摘下头倒出细沙一样的花籽,放到嘴里一小撮竟然有芝麻的香味。我便偷偷吃点、吃点,等到来年或只剩一个完整的罂粟头,母亲倒出来撒到花园里,还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罂粟苗。
秋天波斯菊开了,黄、白、紫六瓣花儿遮住菜园墙,形成长长的花墙。起初我不知道花名,花败后中间一小撮寸长黑细的花籽。母亲说这种花叫“松树梅”,后来想可能是波斯菊腰杆挺拔形似于松,花开六瓣貌如梅花,所以母亲为其取名松树梅。直到长大后走出农村,在一个公园看到波斯菊展区竟然绽放着朵朵“松树梅”。我上网搜索输入波斯菊果然看到了我家的松树梅。
农村庭院都是土地,下雨出门一脚泥,四乡五邻都穿着雨靴活动,我们家早已被母亲用砖头铺出几条小路,从大门到正屋,偏房到菜园。廊檐下宽两米的水泥地围着房子一周,所以雨天我照样出来撒欢,不用担心一脚泥。我家房子炕上铺着半新的床单,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上面盖着一块果绿色的被单,上面有剁针剁出来的鸳鸯戏水。墙角有一个自制的写字台,上面两节书架摆满了书。说是书,其实更多是姐姐哥哥们的高中课本,唯一一本课外书是我从县城舅舅家拿来的一千零一夜。这本书很破,是舅舅家的生火纸被我抢救来看,没有书皮,中间也少了页书,奇怪的是不是连页损毁,是隔一个故事就会少一两页,很多故事都是掐头去尾,看着有点扫兴。就这样破败不堪的一本书,也被邻居借去看,再也没有还。我没有书看,只好取下高中语文课本,孔乙己、堂吉诃德、阿Q等人物逐个看,直到高中三年的语文课本都翻毛了,家里再也找不出一本可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