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伙伴“豁豁”

 

文/孟兴华 编辑/磐石  

 

我和豁豁是住在陈村镇紫荆村，与豁豁同年出生六六年生月比我大，我叫哥一起上学。八岁那年，父亲将全家户口迁往麟游县城农业银行。我九月随父母前往麟游，八月底秋雨连绵，十几天连阴雨通往麟游公路路基塌 陷，父母怕延误我开学绕道从虢镇坐火车到西安，再坐车到麟游县城。九月开学在村小学念书，同豁豁哥在一班，因豁豁出生长“兔嘴”爹娘四出求医要医好豁豁们“兔唇”结果钱花了一河滩，还是没治好。“豁豁”名叫旺福，我叫旺福哥，他知道我要去县城随爸离开他。随父母去上学，他呆在屋用木头做了支手枪，把他玩具弹弓送我，我送他扑克牌和小人书。

 

九月十号我与好伙伴旺福哥洒泪告别！从此杳无音讯天阁一方……。后来听说，旺福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帮爹娘干活挣工分。柔嫩肩膀挑起活重担。豁豁娘会做豆腐，爹将做好豆腐带上自行车后座竹筐转乡吆喝叫卖，豁豁哥叫惯了，原名旺福很少有人叫，见面叫“豁豁”干啥去了。他也习惯了，从不生气，住同村邻居常帮他娘扒猪草，推架子车磨面，遇上大队放电影，呼朋唤友老早去占座位，搬砖拿橙子座中间，先帮娘推磨磨豆腐，爹把腿跌伤后外出卖豆腐豁豁哥有的是力气，在西乡陈村镇集上吆喝叫卖，两砘豆腐不过晌午就卖完了，爹攒钱将土窑翻新摞起新门楼，院里盖起一砖到底红砖瓦房，他爹托媒婆给旺福哥寻媳妇，十七岁就订下了后庄老张大闺女，小时患小儿麻脾一条腿走路一拐一瘸，后庄老张很满意这桩婚姻，旺福哥高兴说，我又媳妇了！过来的张玉英孝敬二老，体贴旺福哥。很快学会做腐操起家务活，丢下锄头襟起遮腰拿起擀面仗，做一饭香喷喷削筋面，递给刚进家买完豆腐的旺福哥，接过老碗的豁豁剥了蒜瓣就着面大口吃起来了，说着外面遇见的新鲜事逗得玉英掩嘴笑，然后往锅里塞麦草，玉米秆准备蒸馍，娘家捎话过来，后庄冬月庙会唱平安戏，请亲家跟庙会。

 

锅灶里一堆干柴很快燃尽了，变成了红炭，红炭又化了白灰。他添上了一堆干柴，烟呼地腾上来，小小的屋里烟罩了一切。一切都暗下来，雪的白光从窗口透进来，屋子里似乎又冷了许多他环视着屋子，四壁被烟火熏得乌黑，而且起了明明的光亮，两根柱子上钉满了钉子，挂着大大小小的蓝子，包袱、布袋、一条军用皮带，一只军用水壶，挨紧灶房锅台靠近炕面窑窝里堆着盆子罐子里面装着他的米、面、油、盐、醋，过去就是炕，炕后的土台上是几瓮粮食和偌大的一堆洋芋。豁豁走过去捡了几斤小碗大的紫色洋芋埋在火塘边，豁豁高大的身影就被火光映在四堵墙上，忽高忽低，他瞧着映在墙上影子，起身一个哈欠举起手来，墙上出现物形状，火塘里的洋芋开始熟了，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豁豁扒出来，不停地捏着，在手里来回倒着，就剥开皮来，一团白气露出一层白白的沙馕一样的面质，饺一口，是那样可口，但喉咙里却干得发噎，一个洋芋、又一个洋芋，使化连打了几个嗝儿，牙根烫得发麻，从门缝下抓一把雪吞了，又森得牙发疼，豁豁从炕上爬出来，靠在界墙上，摸萦着烟锅袋要吃烟，又大声叫喊着寻不见火绳。从台阶上的檐簸箕里抽出一节包谷胡须拧成火绳，隔窗格塞进去说：“眼窝一掰开就知道吃烟，你熏吧，张嘴咧开比个炕洞冒出的烟多。”豁豁回音道：“不吃烟吃荷包蛋行不行？夜里下雪了吗？”老婆玉英说：“雪倒没下，干冷干冷的，你睡吧，饭好了我叫你？”

 

豁豁过足了烟瘾，提着裤子走出来。一边看着天的四边，唠叨天要放晴了，一边裹紧了丈二长的蓝粗布腰带，挑着粪桶出门往地里去了。豁豁看村口围着一群人，在看给牛配种。这些年几乎家家都养牲口，牛猪尤其多，忙时打场犁地，平时一年将一个牛犊子，就能卖好上千块。旺财看见旺福挑粪桶回家，鼓动旺福另辟蹊径去养母奶牛。两人吃过早饭去了趟县城牲口集，精心挑选了一头大牤牛做公牛。天天给人家的母牛配种，也有不少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