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琐话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8:18 阅读(2)
裁判琐话
仇方晓
有一阵子,中国竞技体育的裁判被足球官员和黑哨贪贿案的连珠爆发,弄得很有些不堪。以至于不少人产生了裁判都黑的误识。这似乎与自古百姓认定“权重金多”的惯性思维有关(毕竟裁判还是有些“权”的)。已经有人认为我做裁判做到了国际级,这么多年肯定“发了”,差点没向我借钱买房。弄得我哭笑不得。
早些年曾听到过“国家级裁判相当于副教授”的说法。做了裁判后,问过几位粤籍老裁判,虽然未得其详,却搞明白了无论哪一级裁判都与工资待遇无涉。后来,读了《陈寅恪的最后20年》(陆键东著,三联书店1995年12月版)一书,知道此典出处。书中记载,1961年10月10日,时任中共中南局第一书记、广东省委书记的陶铸,在他召开的“中南地区高级知识分子座谈会”上,作了历史上有名的对知识分子“脱帽加冕”的报告(即脱去“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帽子,戴上社会主义知识分子的“桂冠”)。此间他还做出了一个“让广东两千名高级知识分子铭记终身的指示”(作者语)。其中第一条是:
“确定一个两千人的名单,包括高校副教授及相当于副教授的科研人员、工程技术人员、医疗卫生人员、作家、音乐家、书法家、雕刻家、演员、国家级裁判、专业运动员及名匠巧手等,从六一年十一月起,每人每月补助食油一斤,每户补助粮食十斤(后省委指示再增加食油一斤)”。
“国家级裁判相当于副教授”说,想必是由此附会而来。有位领导明白了裁判等级与职级工资没关系后,调侃我道:“那你这个国际级裁判还干的什么劲!”我受不了他那口吻,抢白道:“幸亏没有待遇。否则,都是你们做了,哪会有我什么事!”这位不免悻悻然。
做裁判最多的是热爱某项运动,并且练过比赛过人。因为种种原因,练不动了,情结难解,便学做裁判,亲近所好,聊慰情怀。裁判队伍里这一路人最多。
也有一些素与体育不沾边的人,也找个容易考、好混的项目做个裁判(像篮、足球裁判的执法难度和奔跑能力,不但难考也难混)。他们多少有点像玩票,聊得一乐。
做裁判,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许亲切感、快乐感、甚至权力感。若是省级以上比赛,便有走出去的机会。公余时间,沿途路上,观观光,购购物,各种感觉还会更加饱满。有位老兄,走我关系,混过几次跳远裁判,只平沙坑,别无它鹜。临了,微薄的津贴或纪念品一到手,颇显惬意。此为基层运动会风景,虽然业余,情同一理。人在一个单位呆久了,仰人鼻息,难免单调,难免压抑。出来做做裁判,换换环境,有宣泄,也有充实,挺不错的。
至于有的人把做裁判当作个人业绩、发展另途,那是本领,需要一点天分和某种运作,常人不及(一般来讲,单位领导不太会喜欢自己属下经常外出做什么裁判)。不过,还真有做的网络喧腾、媒体扬名,事业进步的。此别一番风景了。
由此看来,作裁判无论做到哪一层面,总还是有一些“好处”的。
我做举重裁判三十多年,从加重员到裁判长、仲裁,所有的岗位都做过。亲身经历,耳濡目染,深信举重裁判中科学的电子裁判系统和裁判员按灯判决(包括仲裁改判)“独立判决、少数服从多数”背靠背的运作机制和比赛成绩“斤斤计较”的可量化性,决定了比赛的公平公正。再富的大鳄,再黑的大佬,也不可能帮一个运动员举起足以夺冠的重量。我始终坚信,举重裁判是竞技体育中很正派,很清白、很公正的裁判。其实,何止是举重,纵观中外体坛的裁判队伍,正能量还是占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