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山

 

站在那块独特的巨石下，我常想：石头去哪里了呢？！因为它，独山是不是更孤独了呢？！

　　我去寻觅。

　　我发现，原本在山上生长的石头，常在湖里见到了它。湖里有了石头，湖好像有了筋骨，有了精神头儿。让人容易靠近了啊！曾经放荡不羁的水，让人们用石头再加上泥土为它划上了一条线；不再恣意漫流，湖水乖乖的听话了。

　　湖里的小镇，几乎是用石头包裹起来的了。石头铺满了小镇的大小街巷。有雨过后，走在上面能倒出人的影儿。好似一面镜子，时时提醒着人们，注意自己的形象。人走，影儿也走；不走的是倒影出的房屋门廊店铺和高高随风飘着的幌子，还有天上飘着的云。用石头垒起来的桥，连接了两岸，人们再也不用隔河相望了。湖岸整齐硬朗起来，弯弯曲曲的一直向前，曲折委婉是长度最有韵味的流露。弯曲是人们让湖岸生长的艺术。随风飘来的是微山湖特有的鱼腥的味道。行船荡起的水，拍打着石岸，发出啪啪的声响，也打湿了正午岸上的阳光。在小镇，坚硬的石头与柔软的水周旋着。坚硬与柔软的缠绵，产生了和谐，让人有了许多的憧憬。在这温柔的环境里，小镇的人踏在坚硬的石头上，心里踏实，脚步才有力量了啊！

 

　　码头。石头砌成的码头，是搬来的山么？！游子归来踏上码头，踩在被水打湿的岸上，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如释重负，心中有了踏实的感觉。家门口母亲温馨而焦虑的目光在迎接着他。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家才是温暖的港湾。离开家乡的人儿，在亲人不舍的目光里，连手也不挥一下，就在码头坚硬的石头上一跃而起。感觉是要飞起来了啊！本来在水里摇荡的船人跳上来，在水里摇晃的更厉害了。随着船的摇荡，外出人的心里也摇荡开了。前方总是有希望有期待。故乡就这样输给了远方。小镇的人进进出出都要在码头上落脚。用石头砌起来的码头是小镇的起点，也是小镇的重点。谁能绕的过去故乡呢！码头接纳了小镇的一切。小镇的繁荣与落寂，开心与忧伤，码头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码头密匝匝的砌石里，镌刻着小镇的历史，也展现着现在。

 

　　独山就在小镇的对面。曾经齐整的山，有一部分矮下去了不少。知道山矮下去了，是因为有一块巨石矗立在那里。那是山矮下去的高度。人们把一块块石头从山上剥离出来，送下山去。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是山疼痛的呐喊，也是人力量的迸发。利用自然，改造自然，是按人的意志来行事的。山在人们的叮当声里，瘦了一圈，又瘦了一圈；矮下去一层，又矮下去一层。当再也不能矮下去瘦下去的时候，一块巨石就突兀的站在那里了。见证了一个时代。它孤独么？它寂寞么？当年，因工作关系，我曾多次从小镇乘船穿过湖水到独山上来，凝望巨石，问询朝阳洞，想象夫子讲学的情景。也曾多次从山上下来乘船去对面的小镇，追寻运河号子的声音，看和合而居的生活。

来来回回，我发现：山是伟大的。它的奉献让小镇在石头的的包裹下，在湖里显得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平静。镇上的人们即使在风雨飘摇的夜晚也不再恐惧不安了。风吹浪打怕什么呢？因为有了石头的包裹，小镇变得坚强起来了。山上的石头让小镇安稳了，让小镇心安了。小镇的繁华也让山不再寂寞孤独。许多人乘船跨湖而来，爬上山顶，一览大湖的秀美，指点小镇的天空，眺望二级坝，鱼台，沛县，看运河里的船队在眼前漂过。原来，这里是欣赏大湖风光的绝佳之地啊！

 

　　谁也不知道山有没有记忆。山何止奉献给了小镇，小镇只是它奉献的一个缩影罢了。山其实奉献给了整个的大湖。拦腰耸立的大坝，有山的身影；大坝将大湖一分为二，调蓄着水位，让小镇天天处于水的拥抱和亲吻中。不是水，小镇还能那么独特么？！水中的小镇，湖里的小镇，才有独特的魅力啊！湖岸堤坝上的闸门，有山的化身。能工巧匠把山上运下来的石头，打出一炷香，满天星，风摆柳的界面，十分切合的摆置成好看的闸门渠道，化害为利，让稻花香飘湖畔，滋润着人们的生活。战洪图成为过去了，只留在了电影里。朋友送我的《滨湖稻改》一书，记录了那时的情景。让人们重拾起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