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子叔死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6:21 阅读(12)
秃子叔死了
文/张小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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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到了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连话都说不清了，走个路都拄棍了，走哪都带着药，我就是个废人了！在半楼人的眼里，现在我也成个罪人了，成个笑话了。谁想这个样？认命呗！俺弟弟运田和他媳妇说是我自己作的。是，我承认，可谁有前后眼？我要是知道是今天这个熊样—— 唉—— — 说什么都晚了！俺爹就这么没了，听说恶信，俺就瘫了，俺连去事故现场的勇气都没了。
当听说找不到肇事车的时候，更觉得陷进了泥潭里，往后的日子更没望了。打小没了娘，让人瞧不起，在外边混了三十年，也不是没风光过。过去了的景，拉不回来了。殡完老爹，和姑娘老表坐一桌吃回林席，俺就想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了，冒出半句话：俺二十年—— 俺得病后，嘴说话不利索了，这几个字竟然说得很清楚，可俺没说完，就听见坐在对面的儿子跟俺弟媳妇说：婶子，俺爸又吹牛了。
儿子是俺爹拿钱上的技校，毕业到青岛找俺，在小餐馆打工，又去学做西餐，能挣够自己花的就不错了。眼看眼成大人了，俺这个样子，也没脸再说什么了。去年过年前，从医院回家—— 哪还有我的家？只好赖着脸皮跟老爹住在一块。十来年，我躲在外面，爹替我还了十万块的赌债，本来日子好些了，打个零工够自己吃喝，攒点自己养老，七十的年纪了。打我回家，俺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天三顿酒了。俺的性子随俺爹，讲起理来嘴巴巴的，现在话都少了，少得吓人。我什么都不能干，饭做不了，反过来得老爹伺候着。我的病还不让我多吃，想跟以前一个样，俺也不敢想。
我能怨谁呢？俺爹这十几年的挣命，半楼人都心里亮亮的，都认为是俺折腾的。对于这，俺说不出半个“不”字。夜里，俺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没完没了地看电视。东屋是爹的房间， 再静的夜里也听不到呼吸声，俺还是不习惯，时不时侧了耳朵去听听，有时听见狗叫，就含混不清地叫声“爹”。有时俺看电视，爹坐在对面喝酒，喝到有点醉了，然后回床上呼呼大睡。天亮了，我躺在床上，瞪着大门“咣当”了两下，知道爹去干活了。可怎么等，都听不到声响，下了床。趿拉着鞋，拄了棍，堂屋门关着，没人。出去，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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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来，就跟秃子哥一起跟人家看夜。兄弟是个实在人，从不喜小占什么便宜。 因为看夜，夜里头凉了，就少不了弄点酒，俺弟俩算是酒友了。秃子哥长俺六七岁年纪，熬夜，俺不如他。那天夜来，他几点离开去南边厂子的，实在说不清，俺睡糊了。我要醒着，肯定不会让他从104走，也不可能落那么个结果。 唉—— —
秃子哥家里情况，喝酒时说过，大哥没什么招。有一回他还说过：越活越没盼头！有什么法子？以前咱镇上电厂还有那会，那些有年纪的人说过：没本事挣钱给儿女，可有本事死，怎么说的，到104公路上，找个车撞，一定得瞅准，要撞就撞电厂的车，电厂有钱，赔得多。
秃子哥说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