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 秋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13:02 阅读(0)
种 秋
大地之子（湖北枣阳）
1
过罢国庆节，老家阴雨连绵了十多天，却是鄂西北地区今年雨量最大的一次降雨，我到广东来处理商务，天天还在手机上看家乡的天气预报。
天一晴，就接到父亲让表弟打来的电话，催着我回家秋种，表弟在电话里说心急的老头子己经忙着种地了！
其实连年的干旱，种地基本没什么收入，夏季的花生，玉米，芝麻等农作物，除去劳力，种子和机械费用，只落个圆扯圆。
父亲种了一辈子的地，对庄稼比对我们还亲，他喜爱在地里干到老天响午，锄草打药施肥，哪怕闻闻庄稼的味道也心里美滋滋地。
父亲老了，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着身子在太阳下劳作，我们心疼地劝他不要种地了，照顾好老妈，别像老妈累坏了身子，落个卧床不起！
他却说不让种地浑身都疼，干活干活，不干怎么活？想起才买新房接他和老妈来城里住，他嫌每天吃饱玩饿，上下楼都坐电梯，连酒都喝不进了，偷偷地带老妈回到乡下，说什么也不回来住，我们只好随他们的便，俗话说孝顺孝顺，就是要顺从老人的心意！
今秋的旱地，早早地收割后就犁过了，虽然收入不大，却不怨天忧人，满满的希望寄于秋种，这正是广大农民们的坚强之处。他们都坚守着脚下这片大地！
老头子平常爱喝一杯，只看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常常醉眼朦胧地说，这老天爷让人怎么活呀，淹的淹干的干！老妈就劝他说天无绝人之路，不种田地也不会饿死人！父亲嘴笨，赌气坐在田头，黑暗中的烟头一明一暗地闪烁着，像阴晴不定的天气一样！
2
我将这边的业务处理了一下，急匆匆地赶回老家了，担心老人累到了，回家时父亲已经种了一部分。
虽然现在大部分体力活被机械化代替了，但种庄稼可是个技术活，老庄稼把式们仍然不放心，抓把土捏捏了解墒情如何，种子下的深浅，有机肥上的多少，地型的高低，土壤的贫沃，洼地的排涝，高坡的灌溉，样样操心！
第二天鸡才叫，父亲就起床做早饭了，我让父亲多睡会，他说人老了，瞌睡就少了，反正睡不着！
伺候着老妈洗刷，吃罢早饭，我们急急地把化肥，种子拉到地里，先撤了等拖拉机来旋耕掩土。
父亲嫌我们撤种子不均匀，一定要自己撤，一筐子麦种有三四十斤，播一亩左右的地。父亲吃力的蹲下用胳膊搀起来，步履沉重地走着，犁过后地上留下沉沉的脚印，就像留在我心坎上。父亲一边走一边用另一支胳膊抓起麦种均匀地撤起来，如金色的雨落在地上。
金黄色的麦种在父亲手中欢叫着，跳跃着，扑向大地，它们唱着歌儿，欢笑着告别主人，均匀地躺在犁过的土地上（父亲说一掌心的地要保证有五棵麦种，不能有多也不能少了），像婴儿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静静地等待适当的掩土，阳光和水分，在某一个夜晚顶着露水或早上迎着阳光露出小脑袋来，茁壮成长，为人类提供能量和营养！
汗水在父亲的头上淌下来，笑意却荡漾在父亲的脸上，就像一位老将军在战场上驰骋，身后的麦种就是他的千军万马，变成一片金色的麦浪，身后拖拉机的轰鸣声似战鼓声声，父亲的身影被太阳拉得那么地高，那么地长！
父亲累了，步子慢下来，喉啱一下一下地喘着气，胳膊上的青筋暴涨着，不停地颤抖！我们急忙递上温糖水，父亲大口地喝着，汗水打湿了衣裳。
我们夺下父亲的竹筐，倒了麦种学父亲的样子撒起来，却稀一把稠一把撒不均匀，父亲急忙不放心地跟在我们身后，把我们没有撤均匀的土地上补上种子，叫嚷着让我们撤慢些，撤均匀些，撤高些，撒开些，像教幼狮怎么扑食的老狮子一样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