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人都夸我家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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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老家30年啦，老家人至今还管我叫大工人。有的说：人家早已升了，应该改改口叫部长才是。我说：我最爱听的还是你们叫我的乳名。

刚工作时，老家人叫我大工人，感觉很自豪，后来认为这样叫是风骚人，不想答应。时间长了也听顺耳了，每次回家，家里都有很多人找我办事感到很光荣。那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举手之劳吧，能给别人办点事，自己总是有点飘飘然、沾沾自喜的感觉，有时没人找了，还有点难受。

爷爷奶奶，亲戚邻居，村里人都夸我家诙，所谓家诙就是微笑着给人打招呼，唠家常，亲切，热心，善良，不摆架子，还有的人给爸爸妈妈说：这闺女一定能嫁个大工人。说实在的，我给家里人办事，实际上是一种虚荣，我的用处虽然不是太大，可那也是直接关系到个人利益的事。

按说不值得一提，到现在回老家时，遇到大奶奶，二奶奶，老奶奶还常提起我给她们买布头的事，每当老家人又提起，当年我为他们买了不少布头，说至今那些布头都还用着，比如床单，被里，衣服里子，包被头的布，还有果渣子的事，心就酸溜溜的……

 

 

 

那是我在供销社工作时的事，都快30年了，给她们买过布头，她们还记得那么清楚。那时老家人都还不富裕，她们只不过想少花点钱，多买点布，省点布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面子，买的那些布头，有纯棉的、花毕几，哗达呢，白士布，红士林布，只要是布头，一律让半尺布票，有的让半尺的钱，半尺布票，不过一角二分五厘钱，半尺布，大多是0.46元一尺的,半尺才0.23元,一尺二尺的0.25元一尺,半尺布头只能省2寸5布票,省0.125角钱。白布0.335元一尺,半尺才0.1675元,床单布大多0.80元或0.60元一尺,半尺才0.40元或0.30元。

 

 

 

凡是削价的让布头的布，大多是残次品，一般一个月,物价上就到柜组打一次残次差价,像挑线的，斜边的，有洞的，鼠咬的，都要便宜些卖，有时我为了多买点残次的布回家，竟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回家，特别是奶奶的好朋友，她们对奶奶说：让云儿给我买点布头来，幔袜底，裱鞋底，做鞋里，接棉衣，等回来再给她钱，为了奶奶好看，也为了自己好看，时常打肿脸充胖子说：我有钱，有的是钱，我给垫上就是不要钱，34.5块钱的工资，在生活费里扣了再扣，限量自己每月控制在6至7块钱的生活费，一般要买多了布头，中午就不买菜，晚上才买，晚上的菜不但便宜，给的数量还多，中午0.20元一份,到晚上只卖0.10元,或者0.05元一份。在每一块布头都写上：9寸，收0.184元，四舍五入，8寸，每尺0.335元，8寸减0.5寸=3寸×0.335=0.1元，1尺0.25,一尺减半尺,半尺×0.253=0.12元，布皮子布，比纱布厚点，粗点,是用孬棉花线织的，我们三个人一个拒组，拆了布皮要平均分，每人一个两个的，多少要看这个月卖出的布多少定，有很多同事都很羡慕我们布柜组的人，分到布柜组的人员一般都认为比其他柜组的人员业务棒，珠算打的既要快又要准，量布握尺撕布更要准，我们的柜组长要求我们每天下了班都要抱一匹布回宿舍，吃完晚饭后在宿舍里练习量布，国家标准要求100尺布误差不能超过三寸，刚工作时每周都要到滕州市供销社招待所参加量布比赛，包包比赛，一抓准比赛，一口清比赛，通过比赛后按成绩分配岗位。

 

 

 

我当时分到布柜是因为我的珠算打得好，无误差，一口清还要好，一口清就是不用打算盘，顾客一开口说要一丈六尺半白布，一丈四尺三寸华达呢布，你要一口说出并重复顾客的话，一丈六尺半白布，三毛三分五一尺共多少布票多少钱，这是一块一丈七尺半的布头，如果要就再多交一毛七分钱，那边答应要，就再喊一声应收现金多少，布票多少，另外你要的一丈四尺半华达呢布，六毛六分五一尺，多少布票多少钱，两样加起来多少布票多少钱，如果你不大声喊清，会出现很多不可预测的麻烦。每五天逢一次集，每次逢集嗓子都喊哑，喊劈。乡镇布店与城里的百货公司不同，他们都有专人收款复核，乡镇供销社都是自己计算，自己收款，自己量布，布柜与其他柜组不同的是，多一道收布票的手续，还有就是虽然量布是一尺一尺的量，但每一尺与每一尺之间都要留尺窝，尺窝的大小决定你量布的准确度，尺窝大了，月底盘点没有升益，就算短款，因为国家有规定，布柜组每月必须要上报升益，不报升益就视为短款处理，财务科长就会找柜组长谈话，柜组长就找我们谈话，让我们尺窝留小点，布边拉紧点，拉紧点顾客又不满意，有的找后账，有的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