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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茧子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9 05:05 阅读(0)

手上的茧子

 【务川】黄华娟

伸出手去,独自端详,我这双还算修长的手,已经在岁月的磨练中,消失了几分细腻和柔嫩,显得朴素而又粗糙。没有修饰的红指甲,没有宝石戒指,甚更连保湿霜也好久未擦了。特别是右手中指第一骨节处那块硬硬的形如黄豆的茧子,更是有失美观。
这是一双每天都在辛勤劳作的手。洗衣、做饭、干家务。指上的茧子,是多年握管写画磨练出来的。我的手,如我所追求向往的日子,真实面简单,而这小小的茧子,则像一个小小的精灵,时而远离心灵飞去,时而又从遥远的地方归来,每每无意中碰到它,总会牵扯内心酸溜溜的痛.总会拨动人思绪的琴弦。
小时候,曾经害怕长茧子,害怕父母给我订婚,担忧订婚后给人缝制鞋垫,所以便用心读书,将美好的梦想粘贴在书本上,寄托在朝朝暮暮的勤奋中。如今,这茧子悄然来到手指上已经有些时日了,是长期孤灯夜读的结果?是命运对女人的馈赠?
呵!这茧子,就像我小时候看见奶奶和母亲手指上的茧子一样,三代人长在同一根手指上。十几岁的时候,我开始走出山外,在外求学。等到真正该学做针线活儿的年龄,我却因为读书而躲过了“穿针引线”的烦恼,因而茧子未能早早地来到我手上。
曾几何时,我看到奶奶的中指上有厚厚的茧子,母亲的中指上有厚厚的茧子,山里所有的做针线活儿的女人们中指上都有厚厚的茧子。与茧子相邻的,是那铁质或白率的顶针。
慢慢地,我知道了,在女人们做针线活儿时,顶针既可帮手指用力,增加铁针的穿透力,又可预防铁针刺破手指。那时节,我往往爱戴着母亲的顶针玩儿,因为顶针像城里人手上的戒子一样漂亮,然因手指细小,戴不住;一会儿就扔在一边了,忽而又心血来潮,找出顶针戴上,学着她们用针在头上轻轻划过的样子,试着纳鞋底绣鞋垫,往往是两三分钟,手上的血就直冒,原来是缺乏顶针用力的经验,竟然顶破了手指。那时的我哪里知道,女人们手指上的茧子,原本是做针线活儿时与顶针较量的记忆。
如今,山外的世界见识了。今日自己也长出了茧子,这才终于明白奶奶、母亲和山里的女人们的茧子是为了生存,而她们的顶针顶出来的,则是生活的延续于时空的箭头。城里人呢?城里女人们顶针似的戒指是街道旁的行道树,是虹桥上的吊灯,是春天的花蕾……
曾经有人问过我,为什么不戴戒指。我总是笑笑,答曰:我的手不是戴戒指的手。其实我曾戴过我喜欢的玉戒的,但右手戴着它写字别扭。左手戴着却又影响写作的思绪,于是便甩在一边了。记得有天清晨,我躺在床上,伸出手想拿出枕边的一本杂志,无意之中却发现,我的手还算没有因整天劳作而变形。干净的手指感动了我的思锗,我想.我要把十个手指上都戴上戒指。便开始想象哪个手指上戴钻戒,哪个手指上戴宝石戒,哪个手指上戴勿忘我,哪个手指戴花朵戒,哪个手指上戴草戒,哪个手指上戴桃木戒……床上这个短暂的梦幻,瞬间就被匆忙的关门赶路上班的节奏取代了……我明白了,我没有实现这个梦想的力量。
我的戒指梦不能实现,但飞速的历史车轮却将祖辈的许多梦想变为了现实,山里的女人们不再自己做鞋垫做衣服了,工业化快速生产出的各种用品,解除了山里女人们的针线劳作。母亲手指上的茧子该褪掉了吧?山里所有女人们手指上的茧子也该没有了吧?我真心为她们祝福的同时,暗暗庆幸自己素手写作长出的茧子,这是劳动者的标志,这是一个女人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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