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走远的母亲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7:42 阅读(1)
黄加平散文|从未走远的母亲
黄花盛开,大雁南飞,一年一度秋风劲。
转眼间,重阳节就要到了。我,又要给母亲送寒衣了。
今年,却不知道送往何处?
母亲,是在去年春天的雨水中走的,一去,便没了音讯。
那是母亲走后的四月,春花烂漫。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老人家在电话中亲切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听口气,确定是我的母亲。我却故意问她:你是谁啊?母亲说:我是谁?诺,你可以问问他们呀!电话那头,是一片嘈杂的人声。一惊,我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后来,孙家漾一位老亲故世,我前去吊唁。午后回到乡下老家,母亲在新楼的大厅里说:你们吃过饭回来了?我再听,便没了声息。打开门,大厅里空无一人。原来这是一种幻听。
我的母亲也有幻听。一个人住在乡下时,会在半夜里打我电话,说是有人撬门。有几次我曾报警,丁桥派出所民警到场察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后来几次,我曾几次从海宁开车去乡下,为母亲守夜,汽车停在北面茹家场,母亲一打电话,我立马过去,其实是没人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去守了好几个晚上,最迟的到了凌晨一点。这是母亲不知道的。报警后,民警曾在我家老屋子里守了整整一夜,自然也一无所获。
母亲很勤劳。喜欢一个人独住乡下,说是自由、空气好。她把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在自留地里种上蔬菜,有毛豆、茄子、南瓜等等,我去,总叫我带上很多。后来因为幻听,我请了姑母前去陪伴照顾,但到晚上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就把母亲接到城里,在养护院跟岳母同住一室。没多久,两人因为生活习惯不同,有人怕热,有人怕冷,有人要关门,有人要开窗,最终还是分住两室。渐渐地,母亲也就习惯了安逸无虑的养护院生活。
我隔三差五地去看望母亲,一周至少三次,倘若工作不忙,我会天天去。桃花开了,秋草黄了,还会时不时带母亲去乡下看看春天的生机,收获秋天的成熟;碰碰邻居聊聊天,会会亲戚说说话。逢年过节,就带母亲在乡下的躺椅上坐着,由我张罗祭祀,祭祀尚未结束,母亲便急着要回养护院了,我就叫儿子先送母亲回海宁。她呀,已经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母亲有气喘病,冬天会复发。我试过多种药物,效果最好的还是“阿斯美”。庄总告诉我:偏方林蛤可治哮喘。他帮我买了很多,这是名贵的中药材。我把里面的药料剥出来,由爱人用冰糖水炖好,每天给母亲送去。一次,汽车转弯太急,罐子翻了,我急忙去扶,车子便撞在了路边的栏杆。这事我没有跟母亲说,怕她担心。看着晶莹剔透的冰糖林蛤,我对母亲说:这是白木耳。母亲信了,她笑着说:很好吃。我想,如果如实告知,母亲或许就不会吃了,因为母亲慈善。上了年纪,连杀鸡也戒了,所以最近过年用鸡都是鸡蛋替代的。十几年前,家里曾出现一条大蛇,母亲见了,便说:罪过,罪过,于是撒了一把米,赶它快走。
母亲很坚强。偶有病痛,从不大声呻吟。在我的面前没有流过一滴眼泪。2017,2018两年中,都有几次住院,喝水、吃饭,她总尽量自己做。实在起不了床时,才让我喂她。有时大小便失禁,弄脏裤子,我和爱人给她擦洗,她会感到过意不去。我说:小时候是您帮我擦洗,您老了,自然应由小辈服侍。
最后一次住院,是去年的3月1日。我扶着她进电梯,挽着她走上汽车。原本因哮喘住院,却不料发生了心梗。从中医院转到人民医院,心内科医生、主任都等着,本来说好做冠脉造影放支架,无奈血钾过高、血压过低,恐肾脏难于承受,手术无法进行。既不能放支架,又不能做血透,最后只得在重症监护室保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