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7:39 阅读(0)
我母亲
文/赵雪云
我母亲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旧中国,长在一个还不算贫穷的中农家庭,由于我外爷嗜好赌博,输光了家里的钱财和土地,故日子就变穷了,全家人只能靠外婆和母亲给人纺线、织布帮补着度日。听母亲说她五岁就学着纺线,七岁就学会了织布。
母亲能嫁给我父亲,纯属一个偶然的机会,也可能是上帝有意安排的。那时候,我曾祖父是方圆有名的兽医,有一次,他去十五六里路的外爷家看牲口,见我母亲给他端来了茶水,便高兴地说:“这娃真乖,多大了?”我外爷连忙说六岁了,并让我母亲喊爷爷。我曾祖父答应着,喝着茶说:“和我孙子一样大,干脆给我孙子算了。”说完呵呵笑着。曾祖父的一句玩笑话,我外爷可当了真,因他知道我家是方圆有名的大家,加上那时我爷爷是国民党军官,故更有名望。
曾祖父看病回来后,把那句开玩笑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外爷左等右等不见媒人来提亲,就主动托他大嫂来说媒,表态不要一分钱彩礼,只为给娃找个好婆家。外爷的大嫂是我奶奶的堂妹,我母亲管她叫大妈,因着这层关系,才促成了我母亲和父亲的婚姻。奶奶说她那时不太满意这门亲事,因门不当户不对,后来我母亲的大妈反复撮合,奶奶才同意了。
我外爷听到我爷爷奶奶同意的消息,高兴得一夜都没睡好觉,因他得知我家不但家底殷实,而且我父亲还是一表人才。
母亲嫁给父亲时只有十六岁,和我父亲同庚。那时我父亲早已在他祖父的传授下开处方看病了,并且已小有名气。
母亲嫁给父亲,其实并没有享福,因她刚嫁过来不久我们家就遭了变故。先是土改我家被划分成了地主,随后是我爷爷因谗言遭了难,接着是斗地主分田地,我祖辈几代用行医挣来的钱购置的土地,被瓜分一空......我们家的粮食和好多财物,都被没收了。很快,我们那个殷实的家,变得贫穷不说,还整天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我二十出头的父亲,凭着他的坚韧和刚毅,用稚嫩的肩撑起了我们那个风雨飘摇的家......
我同样年轻的母亲,跟着父亲担惊受怕,受尽了一些人的欺压......
在那段凄风苦雨的日子里,我父母艰难地维持着我们那个家,才使一家老小度过了难关。
我勤劳持家的母亲,用她瘦弱的身体扛起了家里的一切活,支持我父亲专心看病、好好工作。我父亲也凭着他的医术医德和人格魅力,赢得了乡亲们的尊重和爱戴,成了方圆人畜兼治的名医。他们的厚道和善良,在村里也有很好的口碑。
我母亲是那种典型的传统女性,她没有上过学,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只知道干活忙家务,只知道照顾好家里的老老小小。她一嫁给我父亲,就承担起了侍奉父亲家人的任务,最早伺候的是父亲的爷爷,就是她小时候给端过茶的那位老兽医。结婚后母亲天天给爷爷端茶、端饭、倒便盆,还经常洗衣、烧炕,从不偷奸耍滑,也从不敢怠慢,因此得到我曾祖父的喜爱和认可。曾祖父去世后,母亲又承担起了照顾我奶奶和聋爷(爷爷的弟弟)的义务,每天给一大家人烧水、做饭,还要给我姊妹缝缝补补。
任劳任怨的母亲,不仅要照顾一家老小,还要伺候我的父亲,因我父亲每顿饭都要摆在桌子上才吃,他从小习惯了顿顿饭都像待客一样,因此对饭菜的质量也很讲究,时常边吃边挑剔。对于父亲的弹嫌,我母亲从不生气,她要么就默默地走开,要么再重新给父亲把菜调一下。那时候,我总觉得母亲在我家不像个女主人,因她每一顿饭都是最后一个吃,而且总是拣不好看的馒头和剩菜剩饭吃。如果哪一次馒头的碱放多了或放少了,母亲就会给自己留着,另外再给一家人做好的。她也不像我大妈和婶子在家里说了算,更不像别的女人敢对丈夫发脾气。母亲在我父亲跟前,一直都是迁就顺从,她似乎是被人吓大的,也似乎不知道对自己好,总是把别人看得很高,把自己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