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空院二十年 ——辛置镇第一中学往事(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6 05:09 阅读(0)
一座空院二十年 ——辛置镇第一中学往事(三)
原创 四桶 行者之李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礼仪”。民向来以食为天,处于发育期的我们,对于食物的渴求,犹如36°以上的气温里寻求到处开着冷气的室内空间一样。现在到了超市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遥想当年,一包方便面可以吃出十种花样来,烤干的馒头片和玻璃罐头瓶里装的自家腌制的酸菜咸菜,成为了晚自习后聚集在宿舍内的饕餮大宴,稍有迟疑,就是风卷残云,渣渣都不剩。谁要带点麻花饼干之类的来学校,都是偷偷藏着锁进木箱内;若是被旁人看到,根本别想过夜。
有一个同学周末休假回来,妈妈给煮了十来个鸡蛋,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只剩下一堆鸡蛋皮。他偷偷抹着眼泪对我说:家里人舍不得吃,给他攒的带过来这一星期吃的。我当时因为自己没有偷吃到而暗自悔恨,现如今我因为自己没有参与这样“不怀恶意的瓜分”而心安。人总归是不能欠良心的债的,有些人,一旦分开了,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了。此一时你占得便宜,许有朝一日再也还不上了。只能惴惴不安,遥望从前了。
当时我们去食堂打饭用的是饭票。学校印制的那种饭票盖着萝卜章子,很容易被人仿制。有点美术功底的同学,找来类似的黄纸,上课时剪剪画画,连章子都画得不细看一模一样,然后打饭时候挤在人群中,蒙混过关,用自制的饭票换来一缸子河漏面或者两根油条。这样的尝试也只能一次两次,久了被食堂发现后就不奏效了。再后来,有人拿红薯抹在饭盆底部,到了食堂窗口,冲着大师傅笑一下:来,馒头两个、菜一盆,饭票这里。往桌上一扔,然后饭盆重重砸在桌子上,馒头和菜打出来后,饭票也被粘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大师傅顾不得仔细观察,又机械地重复着给下一个人打饭。就这样,一张饭票被多次使用,直到被大师傅抓了个现行。 辛置镇第一中学的正规食堂只有一个。随着大家口味需求的多元化,渐渐出现了一些私人开的小灶。比如三排事务长家搞得馍夹香肠,四排一个爷爷搞得煮方便面,还有后面半山腰农户家自家炒的菜、蒸的馍和做的面。吃久了食堂,这几个地方成为了我们换口味和贴补肚皮的必去场所了。当然,要说各路大仙云集的地方,还要数门口那个商店了。
这个商店的规模在附近应该是屈指可数的了,换在今天至少也得是中型超市规模。各类食品、日杂百货、物品兑换、记账清盘,好学者进来笔墨纸砚,好玩者进来烟酒扑克。下学后狭窄的房子内,煮方便面的热气腾腾与抽烟的烟雾缭绕相伴相随、互相缠绕;一句句带着浓郁霍州地方特色的“我摆”、“直阔毒娃”、“我透社……”、“滚你nie 里 ……”此起彼伏。我曾经目睹过为了鸡毛蒜皮之事,在店子里操起桌子上算盘子就打起来的俩人。夹在中间的老板怎么劝都劝不开,大骂一声:要打滚出老子的店子,到外面去打,往死里打。然后俩人悻悻出门,然后扭打到一块儿,从半坡滚下去,一身黑乎乎、脏兮兮地继续拳打脚踢起来。大因一口吃食或者几言不和便大动干戈,而犹如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过几天俩人又好得如胶似漆,全然忘了留在脸上和身上的伤疤与伤痛。
我经常跑到四排那个爷爷那里煮方便面吃。对于我们来说,方便面无疑是初高中阶段必备和必吃的重要日常食物。我记得当时吃的比较多的两种牌子是华中和白象。泡方便面很难掌握时间,泡久了面糊了没有嚼劲,泡的时间不够则硬邦邦不爽口。煮方便面则不然,可以加鸡蛋、香肠、青菜进来,舀进碗里喷香四溢,只要多出几毛钱的加工费。现在都还记得在傍晚时分,火烧云一片片连于天际,我坐在昏暗的门口,看着电视里放着《戏说乾隆》,听着《问情》,嗦着一口口面,大汗淋漓,好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