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王”奇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12:33 阅读(0)
“猫王”奇
原创 万飞 北雁楠飞
“老师，你打孩子我不反对，可是你踹孩子的心口窝，就……”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刚进学校大门，就被一个中年妇女拦住，好一顿数落。
这二十年前的一幕，至今回想起来仍叫我哭笑不得。我当时一头雾水，直到我发现不远处的自行车棚里，奇一双铮亮的大眼不停地朝我这边瞄，我才略有所悟。
这事儿是由班里一次打架事件引起的。奇的眼睛是黄色的，溜圆，像极了猫眼。同学们都背地里叫他“猫王”，可是奇的同桌自以为跟奇关系好，就当面叫，于是这个可怜孩子的脸就被“猫爪”挖（义同“抓、挠”，徐州方言）了，挖得稀烂。
那张脸从左眼皮到左腮，直到下巴，四道深深的血痕，下巴还有指甲盖那么大一块皮不见了，渗出血来。这触目惊心的伤痕，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心疼。
“你个熊孩子！你是属猫的是吧？”把他俩叫进办公室，我声色俱厉地训斥奇。奇眉头一拧，瞥了我一眼，我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奇忌讳别人提“猫”字。
我抓起他的手来看:他每一根指甲竟都剪成了三角形，有的指甲里还残留着血痕和肉丝。
“你怎么这么狠！”我甩开那只凶恶的“猫爪”，狠狠踢了他一脚。他身子侧歪了一下，继而捂着屁股，直直地瞪我，黄得发亮的眼珠射出金属的光芒 。
“我不上了！”扔下这句话，他一溜烟跑回教室收拾书包，扬长而去。我没有拦阻他，反正这已不是第一次，我都习惯了。
奇的父母早亡，跟他三叔一起过活。我猜想眼前的中年妇女就是奇的三婶。
“老师，我看你快四十了吧，”奇的三婶上下打量我，继续絮叨:“你孩子上什么学？你打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踹心口窝吧……”
我一直没插上话。其实，那年我才二十岁。只不过我那托尔斯泰式的络腮胡，再加上一件棕色外套，的确显老。然而，年龄上受点委屈没啥，我可承受不起那“踹心口窝”的武林高手的称号。
“那天我是踢他，不是踹他，更不可能踹他心口窝。”我赶忙解释，并伸手招呼奇过来，等他走近，我做了一个深呼吸，问:“你说实话，那天我到底踢你哪儿？”
“踢……屁股。”奇低着头嗫嚅着。他三婶立刻皱起眉头看着奇，抬高了嗓门:“你在家里不是说老师踹你心口窝吗？”“我想说得……厉害，想让……让你来找老师。”奇喃喃着。
终于真相大白，我长出一口气。送走家长，我给奇做了半天工作，他才勉强给受害者马马虎虎道了歉。
这事儿已过去多年，当年那“心脏长在屁股上”的“猫王”奇也早该有了自己的“小猫”。愿“小猫”能心存善良，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