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口”变迁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11:01 阅读(0)
李晓林|“老虎口”变迁
秋季的一天,我行驶在去塔什库尔干县的路上。
公路是新修的,显得靓眼、平整开阔,斑驳的阳光婆娑着一切,窗外,大地上发黄的树木花草展现着秋天到来的浓意。
一个多小时后,便来到了阿克陶县奥依塔克镇。应该说,这里到布伦口乡60公里的路程,是喀什到塔什库尔干县最难、最险的地段。公路全是在峡谷山涧里盘旋,洪水、泥石流、风雪不分季节,随时都有可能肆虐。史载,汉代,为了方便来华使者官吏及商贾邮役避暑消寒挡雨遮风,专门在盖孜村附近修了一座驿站。虽然时间远去了,那些行走的身影远去了,但深埋在这条路上古驿站的遗址还保存的很好,每年有大批游人来此参观探秘,带给人的是无尽的思考。
此时,公路时而绕山而行,起伏于峽谷峰嶂间,时而穿谷而过,傍河卧于奔腾而下的盖孜河边。前方的大山变得越来越粗重,曲曲折折,大大小小雷同化的大山、沟壑,处处可以看到,偶尔发现路边有几棵绿色小草,点缀着苍凉中的戈壁。车轮在疯狂的旋转,我的两眼紧盯着前方,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
正午时刻,来到了位于大山峽谷中的阿克陶县盖孜检查站。
眼前出现了两条公路,一旧一新,恰似两个时代的标志性产物。新建的公路路面整洁,新颖亮眼,位于我的左手侧,如同一条巨莽萦绕在对面盖孜村的山坡上,渐渐盘旋走向更高的大山中。路边高耸的一个牌子上写着:时速每小时可达60公里,但我从正在奔腾行驶的车辆速度上来看,感觉实际行驶速度每小时100公里也能达到。
正前方的一条公路已经是破败不堪了,整个躯体是砾石遍地,面靥僵硬,但轮痕依旧,仿佛是向人们诉说着昔日的故事。
这条公路是通向塔什库尔县最早的公路。1966年,中国与巴基斯坦两国组织浩浩荡荡的筑路大军,历经数载,筑路架桥,终于在1979年建成。为了修筑这条公路,中巴建设者共有810人遇难,其中,中方牺牲122人。他们的名字与精神,升腾为自由飞翔的彩云,永远飘荡在帕米尔高原天空上,成为中巴两国友谊的见证者。
我第一次走这条路是1986年6月的一天。一大早,10名刚分来的干部,乘坐在东风卡车的大厢上,从喀什出发,三个小时后便来到了盖孜检查站,停车,检查,过关,小憩后再上车出发。这时,带队的干部对我们说,前面就是“老虎口”了,那里的路很危险的,要求我们坐在大厢上的人要坐好,不要东倒西歪的,防止不测。
那时候部队的装备都落后,原本是团里来了两辆卡车下山拉我们这些刚从军校分来的干部学员的,结果半路上有一辆车因道路实在颠簸的不行,机油箱损坏了,无奈,只能把乘坐两辆车的人员和行李合并到了一台车上。大厢里坐的人骤然成了20人,又有行李,挤挤压压,空间极少,在当时情况下是不符合部队乘车规定的,但实在没办法,行走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总不能把人放在路上吧,所以,带队干部很担心的,不停地在向驾驶员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车行进了不到一个小时后便停了下来了, 说是到了危险的地段-----“老虎口”了,让我们都下车步行走一段距离。
我发现,眼前的这条路海拔其实并不高,但公路却很特别,位于外凸的巍峨石山脚下。右侧巨大的山体如一面巨墙,立在眼前,压抑而恐怖。顺着山体昂头往上看,高耸入云,真有点惊心动魄的高傲与雄悍,感觉山峰快要顶到蓝天上了。再看看脚下,路面很窄,有的地方还是砾石垫的路,坑坑洼洼的,高低不平,假如有上下车来要错车,必须要有人指挥,将车倒在一个宽阔的地方躲让,否则,根本无法通过。左侧是三四米深的沟壑,纵横零乱,河道窄,落差大,巨石丛丛,雪水急下,惊涛拍岸,咆哮奔腾出怪异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惊悚。更担心的是,由于强烈的风蚀作用,山体上的岩石面极其干燥、疏松,浮起的山体堆积层,一经风吹、积雪融化或车辆通过时的震动,便有大小不等的石头哗啦啦地往下掉,人和车行其路上,禁不止倒吸一口冷气,稍有不慎,便有车毁人亡的危险。据说,来往于塔什库尔干县的人,曾有人走在这里遇难了,因此,这里被称为吃人的“老虎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