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的同事戴维（上）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8:44 阅读(0)
莽撞的同事戴维（上）
周四得到消息，我的同事戴维在牵着自己的八十磅的小狗跑步的时候受了伤。据他说小狗看到前方有一只鸭子，突然从他面前窜过，戴维随即摔倒，肩膀磕到地上，骨折加肩膀脱臼，在几个急诊间来回跑了一天才能回家休息。
在我跟戴维同事的四年半中，这是他第二次早跑摔倒，第一次时摔断了脚骨，穿着固定脚的长筒大黑鞋子拄着拐杖过了一两个月，而这次挂吊胳膊的绑带不知道要挂几个月。我有时觉得，戴维在他六十多年的生涯中能活下来，应该算是个奇迹。后来想到，其实我们每个人能在这个处处埋藏着凶险的世界活下来，也都可以算是奇迹，只是戴维的经历更传奇更凶险一些。
戴维是德裔美国人，植物遗传育种学家，个子不很高，心地不算坏，其家族在美国繁衍了几代后德国人的那严肃的脸孔还在，不过德国人的严谨却不知在进化中丢到哪里去了。经受着美国西部粗犷文化的熏陶，戴维本可以变成一个严谨而大度的人，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严肃而粗心的人。这就像育种学家杂交白萝卜和白菜，本希望培育出一个上面白菜叶下面萝卜根的品种，结果不幸地育出了上面萝卜叶下面白菜根的品种。这样想来，戴维的脸庞还真有点像倒立的白菜，额头似乎还光亮着，而脸颊已经开始散布上了不少皱纹。
戴维开车是我所见过的人里最猛的，没有之一。这个不只是我的认识，而且是所有认识戴维的同事以及世界各地来访问的朋友的共识，每个坐过戴维开的车的人或者跟他车的人都有自己精彩纷呈的故事可以讲给大家听。从这个意义上讲，戴维给大家平静得有点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曾经有段时间，我跟戴维拼车上班。在他自如地穿插于大卡车和小轿车之间的时候，我的手总是抓着我就近能抓住的任何东西，腿总是伸直了蹬着前方。这样有张有弛地运动了几个月，我多年的慢性坐骨神经疼痛竟然奇迹般地就被治好了。不过后来还是觉得心脏有些受不了，我就找了个借口天天自己开车上班。
2016年春天，我跟戴维去墨西哥出差。去的地方叫奥夫雷贡城(Obregon)，这是一个很小的城市，只有国内的中等县城那么大。不过这个离海边并不远的小城是国际玉米研究所的驻地，而且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绿色革命的发源地，其中带头科学家诺曼·博洛格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
具体的路线设计是这样的，我们从凤凰城飞到圣地亚哥，在圣地亚哥穿过一个地下通道出海关直接到墨西哥一边的蒂华纳机场，再从蒂华纳机场飞到奥夫雷贡城。回来的时候原路返回，飞到蒂华纳机场，直接走地下通道入关到美国，在圣地亚哥休息一夜，第二天到凤凰城。从蒂华纳机场内直接走地下通道可以进出美国海关的设计还是很人性化的，这样旅行的人可以利用圣地亚哥和另一侧的蒂华纳机场在美国和墨西哥快速来去，只是需要付几块钱买个通道票。
这次出差一开始就有些不顺利，不过还不算什么大麻烦。戴维一早从家里赶到凤凰城机场的时候，忘记了我们前一天还提醒过的护照。好在他来得早一些，赶紧打电话让家里人给送过来，也及时地赶上了第一班飞机。
一路无事，我们于周日下午顺利地到达了奥夫雷贡城。墨西哥人民像所有还没有完全工业化地区的人民一样，古朴而热情。我们在第二天上午下午在当地合作研究人员瑟吉欧的带领下各去见了当地的两个农民，戴维拿着合同，双方签字画押，除了瑟吉欧在公路上开车时需要不断地走S型曲线以绕过那些像被游击队埋的地雷炸出的坑坑洼洼之外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