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究竟有多幸福?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8:09 阅读(0)
好老师究竟有多幸福?
●冯根林(安徽)
我不是好老师,但我已经很幸福。
22岁那一年,我在武岗区教师节大会上作为唯一的教师代表发言,获得交口称赞。回到学校,激动的心情尚未平复,只见宿舍土窗台上红砖头下压着一张贺卡。我取出来一看,上面写着“祝冯老师节日快乐,天天开心。”下面是一个班级孩子密密麻麻的签名。这是我工作的第5个年头,第1个教师节。从此我记得,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希望我“天天开心”。
1987年5月25日,“6.1”儿童节前夕,区长突然宣布调我到区中心小学任职。我没有心理准备,孩子们更不知情。当他们得知我突然要调走的消息,痛哭失声。在送我去新单位的那天,更是哭得泪湿衣衫。一位学生家长说:“他爷爷去世,也没见他这样伤心。”童真的泪水浇灌着我好好为师的花树。
2003年初秋,我的眼睛第一次做手术。住在医院附近的学生家长,一有时间就到医院陪我。家长和家属共同陪伴,住院的日子过得很快。家长从此是我心目最重要的“长”。
在山区马厂听课时,发现了一个特别叛逆的小男孩,我经常远程(电话)教育,孩子变了。家长欣喜异常,经常送些山货过来。我这个语文老师差点变成了数学老师——时常要计算山货的价值,然后高于估价给孩子买书籍和学习用品,几乎回到了以物换物的远古时代。回归本真原始,内心充满欢喜。
我那年到上海做心脏手术,距家遥远,儿子一个人陪护,异常辛苦。在沪工作的学生得知,每天下班后就轮流到医院接班,昼夜不休,也似我儿女,让我尽享父亲的待遇。
第10个教师节的时候,我受到了较高级别的表彰。领导说坐在报告厅第一排的,都是这次表彰级别最高的人,我居然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正在得意忘形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教师坐到了我的旁边。上台领奖读到我们的名字时,他上不了领奖台,我就陪着他站在台下。颁奖领导走下来,把证书郑重地交到我们手中。报告厅里响起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儿媳要生宝宝了,她很担心,想到医院妇产科找一位熟人助产师。我问了我的教学徒弟,她丈夫在医院,床位很快就落实了。而且,当天值班的医护人员中,居然有我两个学生。我的儿子说:还是当老师好啊。
2019年是我最后一次晋升职务,我已经放弃了很长时间,有许多犹豫。我原来的学生,后来有许多人当了老师,又成了我的徒弟。她们鼓励我:“老师您申报吧。您指挥就行了,材料整理这些粗活,我们都能帮助您。”抽到考评课后的那一晚磨课,几个小不点开始对我指手画脚——老师在讲课过程中,有3个字发音不够标准,板书的关键词没有对齐,课件的出示时间有一处与教学内容不吻合……第二天晨曦未现,徒弟就陪着我赶往上课和答辩会场。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初,摄氏零度以下的寒夜,我们还在四面透风的塑料帐篷里值班。忽然发现一辆小车停在值班点,是来送姜汤、糕点、茶叶蛋的志愿者。4位戴着口罩穿着红色队服的人当中,居然有一位称我“老师”。那个上学时的捣蛋鬼,现在成长为热心肠的小伙子。喝着姜汤,想着教育的意义,内心双重感动,两股热流。
我早年教的学生,年龄与我相差无几。他们建了一个群,隔三差五邀请老师团聚。2020年6月,是我们开年以后的第一次相聚,他们瞒着我,别出心裁地买了蛋糕和鲜花,庆祝我职务晋级和从教40周年。看着这些三四十年前教的学生,内心真有说不出来的心酸——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伢老师”,还不太会教书,没有把他们教好。但他们从来不计较这些,始终把老师当作最亲的人敬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