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记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7:40 阅读(0)
郭志方:煤油灯的记忆
煤油灯,顾名思义,就是以煤油做燃料的一种灯具。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的广大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煤油灯。
那时候,虽然许多地方已经通电,但国家经济困难,农村电力基础设施建设落后,停电情形时有发生,使用煤油灯照明便成为生活中的常态。
制作煤油灯极其简单。找一空墨水瓶,买一铁皮捻筒(兼瓶盖),用棉绳做灯捻,穿过捻筒,浸在煤油中,火柴一划,豆大的灯光便照亮了屋子。
质量好一些儿的煤油灯,又称“罩子灯”。半封闭结构,灯座和挡风灯罩都是玻璃做的,而且还有一个旋钮装置,可以调节火苗的大小。
最高档的煤油灯,也叫“马灯”。底座是金属壳,灯罩是全封闭的,与“罩子灯”相比,增加了挂钩和拎把,既可挂在墙上,亦可拎在手里赶夜路,而且不受风吹雨淋的影响。
农村的夜是从傍晚的炊烟开始的。吃罢晚饭,倘若停电,各家就点起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男人们边抽(旱)烟边聊天,妇女们纺棉线、纳鞋底、缝衣服,孩子们则趴在炕上看书、写作业。屋子不大,烟火气浓;灯光不亮,充满温馨。一幅唯美的农夜图画呼之欲出。
我家的煤油灯非常简陋,属于最原始的那种墨水瓶式,但配有祖上传下来的一个锡质灯台,为其增色不少。灯台通常放在灶台上,圆形的底盘里放着钥匙、针线、纽扣和火柴一类的小零碎儿。煤油灯放置在灯台顶端的灯窝里,确保了安全稳定,还能增加光照的亮度。
七十年代后期,我正读小学,那时农村里的孩子都上晚自习。由于经常停电,教室里的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煤油灯。自习课上,三四十盏煤油灯齐刷刷地亮着,同学们伏在课桌上,有的做老师布置的作业,有的温习功课,有的讨论习题。偶尔抬头,鼻尖上常被油烟熏得乌黑。有人稍不留神,煤油灯的火苗就会燎着头发,空气中即刻散发出一种焦糊的味道。一旦突然来电,校园里便会响起高亢的欢呼声。
冬季,学校里一般靠烟煤或焦炭取暖。遇到值日生火时,先往玉米棒芯上浇少许煤油,然后用麦秸或软柴引燃,再添上煤块,待炉火熊熊燃烧,才算生火成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煤油的作用还是蛮大的。
淘气是男孩的天性。记得冬天星期日下午到校较早,上晚自习前,我们常常在学校旁边空旷的麦地里打斗嬉闹。某日,一同学不知从哪里逮了一只老鼠,大家纷纷要求惩罚这“四害”之首。有人跑回教室端出煤油灯,往被拴的老鼠身上浇煤油,然后划着火柴,霎时,着火的老鼠挣断绳子四处逃窜。一群围观的熊孩子洋洋自得,禁不住为这一“发明创造”鼓起掌来。现在想来,这一恶作剧后果可怕。如果老鼠钻进麦秸或柴火堆里,无疑会引发火灾。真是年少胆子不小,贪玩不知深浅。
过去煤油价格不算很贵,在村里的供销社就能买到。但多数家庭经济条件较差,因此不管大人小孩,使用煤油灯还是格外节省。关于买煤油,在我身上还曾发生过一个有趣的小故事,时隔数年仍记忆犹新。
我11岁那年的一个周末,母亲让我到供销社去买煤油。售货员给我灌了一大瓶煤油后,顺手找了伍分钱。在盖瓶塞的过程中,我不慎将找零的硬币掉进了柜台与煤油桶的缝隙里,因空间狭小,售货员试图往外掏却怎么也伸不进手,想挪动笨重的油桶,无奈女同志又体力不济。要搁现在,甭说伍分钱,就是伍角、伍元也弃之不要了。而在那时,伍分钱是何等的金贵。我急得抓耳挠腮,欲哭无泪。恰巧此时又有人来买东西,售货员离开日杂柜台前去招呼。我急中生智,脑子里突然想出一办法。于是急忙奔出店外,就近寻水和了一团泥,拍成包子皮大小的泥饼,又找来一根一米多长的高粱杆,将泥饼穿在高粱杆上,靠泥饼的粘性,硬是将属于自己的伍分钱从柜台里粘上来。我高兴得离开供销社时,售货员开了腔:“这娃真聪明。”她哪里知道,在学校里,我可一直是学习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