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柿子不要摘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5 06:58 阅读(0)
【文海泛舟】崔淑梅：路边的柿子不要摘
吃完晚饭，她像往常一样，连碗筷都没来得急收拾，忙三火四地去做健身操。
在通往做操地点的路边，不知是哪个勤快人将路边的绿化带变成了菜园子，尖椒、茄子、柿子长势正旺。她一边和好友发着微信，一边看着那个泛红的柿子，没有多想，顺手将它摘了下来。
“我偷了一个柿子。”她打趣地和好友说。“别说，还挺甜！”
“是你种的吗你就摘，你家的呀？”一个女人质问的声音从对面楼上飘下来。她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愣愣地站在那里。
“没等红呢就让你们摘没了，赶上给你们种的了，我们自己都没舍得吃，给你们种的呀？”女人的声音更加气愤，音量也变得更大了。
听清楚了女人满是质问的话，她羞得无地自容，嘴里的柿子也变得酸涩。“大姐，我就摘了一个，我就是那什么。”她越想解释越变得语无伦次。她看见那个女人穿着蓝色的家居服，一个手指着她，一个手掐着腰。有个在一起做操的叔叔走了过来，“完了，偷个柿子让人家发现了。”她自我解嘲地说，脸上强挤出的笑容，把肌肉都弄得僵硬了。叔叔好像没听到她在说什么，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她满怀心事地开始做操，往日里悦耳动听的音乐，此刻却让她觉得聒噪，灵活的肢体也变得不再协调。耳边总是回想着女人愤怒的声音，眼前总是浮现着女人的身影。她真是担心，担心女人会来找她当面质问，她看了看做操的队伍，就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服，如果女人真来了，一眼就能认出她来。“要不绕道回家吧，如果女人来找就完了，这人可丢大了。”“不行，摘都摘了，错就错了，得敢于面对，不能逃避。”她被自己不断变换的想法弄得晕头转向。“该换动作了。”后面的队友不断地提醒着她。
她机械地跟着前面的人做着动作，全然听不到音乐，心里这个懊悔，“当时咋想的啊，为什么去摘人家的柿子呢？你说因为摘一个柿子被人家损一顿，多犯不上。”她越是埋怨自己，心越发慌，她偷偷地瞄着在一旁观看的人，生怕那个女人就在其中，会突然冲出来质问她。
她想起了父亲，那一年父亲看管队里的葡萄园，因为哥哥偷摘了两串葡萄，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父亲说这叫监守自盗。她还想起了母亲，那一年家里没了口粮，哥哥说去地里偷点快要成熟的麦子回来吧，放锅里炒炒，用洗衣板一撮麦粒就露出来了，可香了，他同学家天天吃。母亲说，不行，就是饿死也不能去偷。结果母亲去粮所帮着放粮员倒换面袋子，将收集来的面做成疙瘩汤熬过了半个月。
她越想越觉得脸发烫，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个小时做操时间就在她的自责和郁闷中结束了，她浑身上下都是汗，天气热固然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柿子地那站着几个女人，她希望那个女人也在那，她要当面向她道个歉，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些。“就你刚才摘柿子了吧，我们自己都没捞着吃呢，没等红呢，就让你们摘没了。”女人果然在那。“对不起啊大姐，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明天我给你买几斤柿子。”她连忙陪着笑脸。“那倒不用，我就是当时有点生气。现在没事了。”看来大姐选择了原谅。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就一直告诉自己，路边的柿子千万不要摘，不对，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碰，容易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