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来年一切如旧

文/杨志强 

 

 

她婀娜多姿，熟识家乡的兴衰史程；她目空一切，看尽人间的悲欢聚散。不知她从何处来，欲往何处，亦不知她受人指引，还是遗忘了来时的路。反正走到我们村子，她便不再前行，直到她把家安在村落的中央。起初她的到来并未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后来成长至今受乡人瞻仰，这其中历经岁月如何的洗礼，便不得而知！

 

我所了解到她的过去只是口口相传而已，更多的也是从奶奶口中得知。至于说道她的模样，其实关于她之前的模样我也曾多次走访探寻，得到的只是九牛中之一毛，至今也未有重大发现，只是经历了风雨的她依然风韵犹存！眼中的她虽然没有了年轻时稚嫩的肌肤，纤纤细腰如今要三四个人才能抱住，皱纹开始侵占皮肤的领地，堆云砌墨之发也不那么密，但这不加修饰的美更显美的厚重和自然。而关于她的婚姻方面，你们肯定会想她这么好，另一半也不会差吧！可她一直都孑然一身，其实她并不缺乏追求者，从她落身家乡不久，便有诸多造访者，有时甚至是接踵而至，家门围得的也是水泄不通，只是一一被婉拒，至今未有良伴。埋藏在她心底的是一段难以言说的伤，那次伤害过深，致于她一直都未成家。听奶奶说，她以前好像被一个姓“雷”的轻薄过，自此便在心里烙下了永久的伤疤，是时间也不能治愈的，不知这其间消息的准确性如何，总之是这样口口流传下来的。

 

可能聪明的你们早已看出她并非是一个人。不错，她便是家乡“一位年迈”的老槐树。也许在很多人眼中它只是树，它是那样平凡，只不过年久一些，外貌奇特而已，可在我眼里奉之为亲人！说到这里，我要为年少时的顽皮和冒失对您所造成的伤害由衷道声抱歉！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时和小伙伴追打嬉戏，您的身体总是我们的不二之地，就算您肚子里面容纳四五个小孩也不会觉得拥挤，我们总会乐此不疲的从您肚子里面出出进进打闹，丝毫也没察觉您当时也会痛。而那些大孩子们则更是可恶，他们从您肚子里面进去，穿过您那受伤结痂的心进入嘴里，继而从耳朵里爬出，这样上上下下似乎丝毫没有倦意，您身体的有些残缺也是在这时造成的！而这一切的痛和苦，总存放于您那受伤的心中，给予我们的总是宽容、总是怀抱，把我们全当成您的儿女！待我稍长一些，也懂得换位思考之后，便只能保证我和妹妹及要好的伙伴不去伤害您，弱小如我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些。那时候，除了妹妹和邻居家的伙伴外，更多的时间是您在静静倾听我那没完没了的唠叨。当受到别人的嘲笑与愚弄、在被父母批评和他人误解之时、在崎岖的人生道路跌倒后，总能在您那默默的倾听里得到抚慰，我所有的不快也会在这安静中释怀！在您的身边我总能得到与往常不一样的快乐，总觉得除亲人外，您也能给予我别样的温暖！

 

 

 

以前奶奶对我说过，她小时候最期待的事，就是秋风过后，老槐树满头鬓发总会一根不剩，而经春雨滋润后，总能看到那等待一季之后的绿，这便是希望。奶奶说我的祖母也曾这样对她说过，可是现在她们留给我的只是泛黄的照片和残存的回忆，不知她们去了哪里?依稀记得奶奶走的时候还没开春，最终没有看到那心心念念的绿。可能是奶奶的念叨和佑护吧，映象中那年老槐树枝叶比我记事起任何时候都生得旺盛！大自然的一切总会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和惊喜，而这一切于我而言又是那样亲切。

 

如今庆幸的是，有些人开始关心您的生活，他们给您裸露的脚踝穿上了长靴，甚至维修了您残缺的身体，您身体里面再不会突然窜出一两个人来，您也不用默默承受小孩子们带给您的痛苦了。可是好像您自此并未容光焕发，倒是有些许憔悴，可能习惯了人们的叨扰您不能再适应孤独，缺少了陪伴您也会愁眉不展，亦如人生！痛苦和快乐对立而并存，从来没有十全十美，初心难守，大千世界里每个生命为了生存各自适应着一切未知。对于一些人或事物虽然我们设身处地去付出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应坚信甘于付出，或早或晚必得回应，哪怕不能亦无愧于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