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爱野泳 》

作者：陈福存

 

 

暑热三伏天，在阳光下走几步都容易汗湿衣襟，故而没有足够的理由，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出门到烈日下。娇贵的少年们更是连没有空调的房间都嫌弃，一个个宅在家里养得白白胖胖。可是在多年前，我们小的时候却最爱夏天生活，乐意在烈日下疯玩乱跑，一个暑假就被晒得浑身黝黑发亮。

 

那时经常出门玩半天，我们喜欢随身带着酒瓶子装上凉白开，里面加上一两片头皮屑一样的糖精就成甜汽水和冰果茶了，玩得汗水淋漓像水兔子一样时，口吞这自己勾兑的饮料猛灌进肚子里，那感觉真是透心凉，由内而外特舒爽！

 

而暑期我们最爱的游戏？那一定是野泳。就是在野外的水库、池塘、机井里光屁股洗澡，是由外而内的舒爽。在蓝天白云下，宽阔的水面里，一个个像黑泥鳅一样穿行在碧波清水里，身体周围凉爽亦或温润的水流亲吻、舔舐着自己的裸体，舒服敏感自由的感觉又似大鸟飞翔在云端气流层。农村娃没有严格的游泳教练，都是无师自通，先观摩别人的泳姿，自己先在浅水区练习狗泡，有水感了就大胆地慢慢进入深水区，有几个大哥哥好心看护，呛几口水后，稍有悟性的勇敢小男子汉就能学会，从此成为水上漂。我因为被家人看管得严，下水少学会得晚，但也是在一次跌入深水区被呛差点淹死，幸好早练习了水下潜行才爬到岸边，之后顿悟很快学会游泳的。没有悟性胆子又小的就只能以一句貌似非常哲理的话“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为自己的酸葡萄心寻求安慰，但是漂浮水里的自由乐趣他们是永远体会不到的。

 

学游泳人远不如狗厉害，我家养过的好几条狗都是游泳健将，扔进水里不用学就会游，在深水里如趟地瓜沟一样简单自然。狗游泳并不是所谓的狗刨式，因为狗的泳姿是划船式，四腿如同船桨拨划，身子则如木筏全泡在水里，只留它的小脑袋挺立在水面上。而练习游泳的狗刨是人的大腿上下拍水，动静大水花高游得还慢，狗儿则游得无声无息像潜艇一样快捷。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将此笨拙的游法扣到聪明勇敢的狗名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们孩子们玩的水库也是分地盘的，各条街的孩子占各自的水坑，如果乱窜，就会被排挤欺负。有一次，我和堂哥炼军由于少不更事，误闯北街的水坑。结果刚光屁股进入水里，就被十多个大男孩欺负，最先一个坏家伙从水底挖出臭淤泥糊到我俩肩膀上，引来他们阵阵哄笑，接着更多的坏男孩也摸泥扔向我俩，我俩头顶、脸上、甚至眼睛都被臭黑泥糊上了。我俩势单力薄难以还击，只好哇哇哭着逃上岸，跑回自己街面去了。即使在自家地盘水面，有时候也存在阴谋和算计，水性好身体壮的借机会灌与他结怨的人的水，在游泳时压人一头阻止他出水换气；拽胳膊拉腿使人难浮上来；打水仗使对方喘不过气来……经常有人因此打架，严重了一定能造成溺水死亡的命案的，但是多年来人们发现还是误入深水区淹死的“旱鸭子”多。

 

“水鸭子”最怕游泳的时候忽然抽筋，特别是在中央深水区，控制不好，无法游走就会沉水，会有生命危险。小伙伴小栋遇到抽筋的紧急情况就保持了冷静，马上改变姿势采用仰泳，胳膊和另外的腿协调拍水不让鼻子沉水，朝着最近的岸边慢慢挪靠，脱离深水区后就死里逃生了。而抽筋的原因有劳累，忽遇冷水区，下水前身体僵硬未活动开等等。

 

游泳还有个最大危险就是忽然呛水，即使水性再好，口鼻沉水后都不能鼻口吸气，特别是鼻子。如果因为大意或者猛然受力等意外情况，水呛进肺里，造成缺氧会意识混乱紧张慌神，不能迅速出水正常呼吸，就会生命难保。故而精神状态不好时不要游泳，更不能跳水和潜水。现在已经无法再重现当年我们高台跳水的壮观场面了，那是在邹县十六中东南两里处的机井，二十多个壮小伙子们轮流跳水，像扔胡萝卜白萝卜一样从六七米高的水泵房顶跳下深水里。一个下去水花还未腾起，下一个已经跳下，胖的激起的水花高五六米，瘦长的则水花较小。墨绿色的水里男孩们的酮体好像筷子，往下扔得越有劲，往上浮得越快。裸体们在水里下坠四五米，会经历表层的温暖，中层的凉爽，下层的冰冷，脚就好像踩到冰弹簧，被冰了一下子就被弹回水面了。经验不足的跳水者如不能伸直夹紧双腿，就会被水面击打屁股、肚皮甚至小二弟，那种疼是撕心裂肺的，关键是疼还得坚忍着水下不能吸气，不然小命休耶。很多潜泳高手一个猛子扎下去，从十多米的水底捡起石块上来，他们绝对具备了深水捞人的救命能力。但是不从高处往下蹦，从深水区水面往下硬扎要克服巨大的浮力，小腿要急速摆动，人胳膊使劲下伸，整个人像钉子钻木材。不过铁钉钻木会生热出火，肉钉钻水则生凉容易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