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心灵中的河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21:44 阅读(0)
流淌在心灵中的河
山东 魏玉庚
少年时候，曾时常在乌河的堤岸上执鞭牧羊。羊儿们很投入地啃着青嫩的草，自己也就有了足够的闲情，向上游一遍遍眺望。每见青碧如洗的际空下，如飘带般舞动的清冽河水，由东南方向寂寂流来，平静执著而有力量。这河流雍容沉稳、宠辱不惊的神态，就如同是一个修炼到相当境界的仙风道骨的高人。
那时，我虽不知道，这一条被人视为齐文明文化走廊的河流，曾在先祖们的膜拜中，到底流淌了多少年多少代，其生命里程又究竟有多久远，但却知晓，河床中那源源不断的清泉流水，如乳汁般濡养了世世代代的乡亲们，孕育了马踏湖丰满的身躯、灵动的魂魄，萃成了繁阜富庶的齐韵水乡盛景。
很小就听老人们讲起，乌河古称溡水和耏水。尽管这条河，实是齐都大武黄山之阴的涌泉溢出地表汇流而成，但人们却津津乐道此河开源于这样一个传说——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征打天下时，曾亲率三军路过齐都大武黄山。那时正是三伏六月，天气酷热如蒸，赵匡胤就号令将士在这里的山阴处歇息，他自己，也把身上已被汗水浸湿而泛带了碱花的战袍解卸下，顺手浸泡在面前的溪水清流中，并伏身将嘴脸插进去，痛快地饱饮了个肚儿圆，由是顿觉浑身的酷热燥渴一扫而光。可没想到，当他把涤尽征尘汗渍的战袍从水中提上来的刹那间，只听哧溜溜一声，从战袍底下游窜出了一条乌色虬龙。就在这一瞬间，此处甘泉陡然喷涌，原本瘦细的溪流，豁然化作龙腾水道，成为了一条啸奔向西北方向的汹涌大河。
从此之后，这里的泉眼色黑如墨，水流奔涌如蛟龙，人们便将此河称之为“乌龙河”，后来又俗称乌河。
又传说当年，赵匡胤将浸泡后的战袍，摊蒙在不远处的一棵小槐树上面晾晒，之后就在槐荫里躺下歇息。这一场酣睡，直到日沉西山头，奇异的是，为他遮阳的槐荫，其间未曾变形移影。人们说，他的战袍是龙袍，看似寻常却重如山岳，直镇压得那棵小槐树从此无力再长高，故被人们称为“矮槐树”，附近村落也因此而得名。
河水从一个个村庄或环绕、或贯穿过后，又蜿蜒着向西北方向流去。或许是染带了齐都的灵性和宋太祖的王气，乌河才形成了一条性情如此独特的河。因为，自古国内的江河都是流向东南，而这条河道却偏偏是从东南蜿蜒流向了西北，进入桓台境内后还藤串起了一个又一个的传说——永不涝淹的云涛古迹，岔出的梢河形成八里地的自东向西的倒流之水……
人们还相传，明朝正德年间一个朝阳破晓的清晨，在河水流经的马踏湖畔的一座桥头，啭鸣腾飞而起了一只丹喙金距、彩羽翠翼的金凤凰，这时明霞焕空，吉星连珠，纷纭出一派宁瑞祥和气韵，自此人们便将该湖乡命名为起凤。乌河，最终又归宿于一个传说——当年，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召集六国诸侯会盟，各诸侯国大军蜂聚而至，硬是把一方沃土平原践踏成为一个浩渺的大湖，即现今的马踏湖。在那久远的岁月里，正是源源不断的乌河来水，如丰乳、似甘霖，成为了润泽马踏湖的重要水脉。
通常年景里，乌河是一条春瘦秋肥带有明显季节性特征的河流。在麦子拔节灌浆时节，天旱少雨，沿岸纷纷引水灌溉，河床两侧就日渐裸露了出来，那一层经日久年深积攒下来的蛤蛎皮贝壳片，在日头的映照下反射着银亮荧光。这时，变得纤瘦了的河水，毫不走样地倒映出蓝天白云，于是更加显得清澈可人。
两岸几处密生巨柳。粗壮的树干难以合抱，苍糙的裂皮突兀虬结如龙鳞；树冠枝叶繁茂，曼妙的荫影扇于河流澄波中，貌似群龙饮水；探柯交枝隔河相绾，低垂的丝条时时扫拂行舟。细观缓流，无语之下，简直温存成一个腼腆的村姑，那长在河底的马尾藻草轻柔地甩摆，就像她梳理顺溜的披肩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