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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时代今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8:44 阅读(0)

 微光时代今

文/贺建忠
 
从我记事时候起就一直有电灯,但常常没电,因此只能依靠煤油灯或者蜡烛的微光来照亮夜晚的世界。煤油灯的亮度,现在看来无异于萤火虫的屁股,但在30多年前却没有觉得那么黑,反而觉得跳动的火苗与腾起的油烟有一种音乐的律动。煤油灯不只是晚间照明的工具,同时也是白天点烟的火源。记忆中的姥姥总是将羊棒(用羊腿骨制作的一种旱烟枪)一头装上烟丝,就着煤油灯的火苗在另一头用劲抽吸。当烟丝冒出火星,腾起烟雾时,撤离火苗,盘腿坐在炕上惬意地享受着。一锅抽完,又是一锅,而煤油灯的火苗永远扭动着身姿等待着,直到抽完烟将它吹灭。
晚上的煤油灯是一家人光明的中心,是对抗黑暗的唯一光源。在煤油灯点燃之前,首先听到的是火柴的擦嚓声,接着“呲”地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刺眼的光明和淡淡的火药味。有灯罩的煤油灯,光线四散开来,却在房顶形成一个跳动的黑影。小时候,胆子小,每当煤油灯的黑影闪烁不定时,我就无比的恐惧,以为是老鼠在氧层(旧时房间内吊的顶)内爬动。我的大惊小怪常常搞得母亲精神紧张,不自觉地也害怕了起来。煤油灯不仅是晚间吃饭的指明灯,还是加班加点做家务的长明灯。除此之外,在选择受精蛋上也有着重要的作用。农村的鸡娃,都有老母鸡亲自孕育,但在孵蛋前必须选取受精蛋,否则徒然耗费老母鸡的精力。点上煤油灯,拿出一筐或一盆鸡蛋,逐个在煤油灯的火苗下探照。右手持蛋,大头朝上,左手以搭凉棚的姿势就着灯光观瞧,蛋内大头侧有黑色的阴影为可孵蛋,否则弃而不用。照蛋时最兴奋的是小孩子,不断将篮子里的鸡蛋拿上拿下,在煤油灯光源的附近学着大人的样子睁大眼睛审视。煤油灯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多少鸡蛋不得而知,照亮了多少孩子的童年也不得而知。
上小学后,每每停电,煤油灯依旧是不可或缺的照明工具。点着油灯,爬在炕上,铅笔在作业本上抖动着。往往是作业还没有做完,灯油还没有耗尽,人已经睡着。不是想爬到炕上写作业,而是家里压根就没有任何桌椅,除了不大够得着的躺柜,只有土炕是一片可以写字的平地。个子稍长,也趴在炕沿边或躺柜上书写,旁边依旧是油灯相伴。离得远,光线不足,看不清书本上的字;靠得近,一不小心就能听到火燎头发的呲呲声。很久以前的油灯做得精致,有灯台、灯盏、灯罩,后来的油灯只是在墨水瓶盖子上伸出一根灯芯,燃烧所产生的焦油也再不会印记在灯罩上,而是四散而去,弥漫在整个室内。每年春节,县电视台在转播春晚的空档常常会打出字幕或传出主持人焦急的通知:由于电力不足,请大家关掉多余的电器。那个年头,除电灯、电视、收音机、录音机外,也不存在多余的电器。大年三十晚上的通知名曰电器,实际上指的就是电灯。过年习俗,不管是正房还是梁房(厢房),都要点着彻夜不息的长明灯。尽管主持人语速急促地通知,但很少有人听从。一年就一个年,没有人愿意关掉自己已有的光明。有时候,电力系统真的不堪重负,砰然崩溃,骤然间村庄一片漆黑。年三十是月亮躲得最远,藏得最深的日子,黑暗陡然间吞噬了整个天地。但人们并不慌张,而是从容地摸到火柴,熟练地摸黑擦亮火柴,在火柴的微光里依次点燃每个房间早已准备好的蜡烛。缺乏电灯的普照固然让人心有所失,但当蜡烛腾起火焰时,人们的内心仍然一片光明。
 
 
随着煤油的消失,煤油灯逐渐成为一种回忆,取而代之的是蜡烛,有白的,有红的。大约初中时,煤油灯已一去不复返,常见的是一包六只的蜡烛,备在家里隐秘的角落,备在课桌的抽屉里,备在宿舍的箱子里。每到停电,蜡烛就会趁黑燃起。于是,手持蜡烛,倾斜火苗九十度以上,让蜡油滴在桌面、窗台或其他平底的容器上,并趁热将烛底摁入融化的蜡油,待其凝固,蜡烛则固立不动。有时也将蜡烛插入洋瓶,聊作烛台用。碰到品质低劣的蜡烛,蜡泪横流,一会儿工夫就将自己的蜡芯燃烧殆尽,只留一下一堆造型别致的残蜡。品质好的蜡烛,在蜡芯红燃,火焰微动之中缓缓矮身,没有一丝流泪的痕迹。为了让蜡烛点的持久一点,我们会在蜡芯周围融化的蜡液中加入食盐。食盐入蜡,嗤嗤有声,这是延缓燃烧发出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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