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在祖国的怀抱里春暖花开

作者|人月圆

 

已经春天了，怎么还是那么的冷，阴雨连绵雪落不止。母亲因病辞世，幼小中的我还没来得及参悟这是什么样的痛楚，爸爸就离家出走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奶奶用她的坚强撑起了这个家，竭尽全力去维持一个“家”的温暖。幼小的我没有看见奶奶在四下无人处悄然落泪，在夜深人静时疲惫叹气。年仅几岁的我时常站在风雨中，任凭猛烈的风吹在脸上，任凭豆大的雨砸湿衣衫。这时总会出现一个瘦小却坚定的身影，是奶奶，她又踩着三寸小脚，趟着满地泥水来抱我回去。我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却声嘶力竭的喊着“妈妈”，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雨还是泪。那时，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心疼的叹息。奶奶一边哄着我，给我换上干净又干爽的衣服，一边一点一点的给我擦干头发，紧紧抱着我，轻轻哼唱起了歌谣：“哎哟哟，哎哟哟，红红的太阳，红红的大中国，我们迎来了毛主席，爹亲娘亲跟不上毛主席亲……”末了还要说上一句“蕾儿啊，还好我们生在新中国。”

 

听着奶奶的哼唱，我渐渐安静下来，紧紧的抱着奶奶，生怕奶奶跑了似的抱着，至少我还有奶奶，除了哭鼻子什么都不会的我虽不能理解奶奶最后一句话，但依旧牢牢记在了心里“还好我们生在新中国”。那时还是生产队，在那物质缺乏的年代，我们家显然是困难的多，奶奶恨不得把一分钱分成八份花，除了生活必需品，没见奶奶花过一分钱。奶奶不舍得花钱，攒一点钱就会拿去还账。

从我记事起，奶奶没穿过一件新衣服，不是左邻右舍接济，就是自己动手缝缝补补。村里知道我们家困难，逢年过节都会照顾一些，奶奶总是感激的不行，祖国好，共产党好，反反复复的说着“还好我们生在新中国”。

小孩子总是好哄的，每当有些结余，奶奶就会给我买布做件新衣服。穿上新衣服的那一刻，我仿佛浸到了蜜里，心里甜的不行。但看到奶奶那补丁加补丁的衣服，心头塞塞的很不是滋味，小小的我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要给奶奶买新衣服！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我也该上小学了，奶奶整天忙着为我准备东西。看着奶奶一针一针的缝着我入学的新书包，我知道那块布是攒了半年的。明媚的阳光映照在奶奶那银丝般的头发上，让我忍不住一把抱住奶奶，这一刻我是幸福的。奶奶笑了，又唱起来：“哎哟哟，哎哟哟，红红的太阳，红红的大中国……”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我已经在奶奶的陪伴下来到了校门口，背着奶奶亲手为我缝制的新书包，开心极了。到了学校，我开心的进去，却都不知道奶奶是有心事的，不过是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罢了。夜里奶奶总是会辗转难眠，每次我夜间醒来，奶奶总会搂着我，轻轻拍打着我，说：“蕾儿别怕，有奶奶。”我也总会在奶奶温暖又让人安心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只是不知道奶奶早已泪流满面。即使奶奶极力隐藏着自己的忧虑，可是随着时间，端倪还是渐渐显露出来。

 

记忆中，那年夏天天空除了令人压抑的灰色，便是有些骇人的阴冷。奶奶的笑变成了稀有的东西，轻易见不得，可是脸上的皱纹，就像刚刚弃耕的荒地上的野草，忽地，便占领了那片曾经肥沃的土地。看到奶奶日渐增多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童年的纯真与美好便被无形中的压抑悄悄埋藏起来些许，快乐的童年似乎已经离我远去，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我总是漠然地看着那些欢乐地和父母说再见或欣喜地奔向父母的同学，我慢慢的习惯了奶奶那写满忧郁和孤独的身影。我不知道奶奶是怎么与村里说的，村里给我开了入学减免条，奶奶脸上慢慢恢复了笑意，奶奶又哼唱起了那首奶奶爱唱的歌谣“爹亲娘亲，跟不上毛主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