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没有父亲。 ——灿烂的青年

 

邵桂娟  风中幽兰

 

（三）

九月，纵是立秋的天气，上午的太阳光依旧很强。车站，离别的地方，人群，喧嚣，沉默，家强擦一把汗，把一个大大的编织袋解下自行车后座，两个姐姐便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他眼前。“小强，到了学校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张伯家的电话记下来了吗？”大姐把一个大大的包拿到他跟前，二姐过来扶住，不住地擦着眼睛。

“嗯，写到本子上了。”家强拍拍身上的书包，咧嘴给姐姐笑了一下，他的个子已经比她们高出一头，嘴唇上也长出了毛茸茸的胡须，这个俊朗的青年，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同龄人的青涩，而是一种稳重，他眯起眼睛去看停在不远处的班车，眼神里掩饰不住对新生活的向往。

“你们好好照顾妈妈，我现在离开了，也帮不上你们。等我毕业工作了就好了。我一定让咱妈过上好日子。”轻轻掸了一下手里的车票，家强故做轻松地说，把头扭到一边。

来车站前，妈妈拉着他的手，一直嘱咐这嘱咐那，几年下来，妈妈有些显老了，看到她眼角的皱纹，看到她鬓角的白发，家强心里一阵酸楚。爸爸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搭讪似的干咳了两声，想说什么，总也没说出来。这个男人在家的时候不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半是缘于父子的情份，一半也是因为家强考上了名牌大学，他觉得很荣耀，只是一家人对他的存在没有丝毫的兴趣，倒是家强，临出门的时候硬梆梆地扔下一句话：“对我妈好点，要不回来我饶不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家强的眼睛直视着爸爸，看得他脊梁一阵发麻，他躲避着家强的眼光，直是搓手，不好说是或是不是，就那样尴尬地笑了两声。家强给妈妈挥挥手，又说了声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就一下子跨上自行车，头也没敢回，他怕妈妈看到他眼里的泪，这个倔强的少年，从小承受着一般孩子所没有的伤痛和责任，从不叫痛叫累，可是妈妈是他的泪点，他怕不在家的日子，爸爸再来欺负妈妈，好在大姐已经结婚，姐夫对他们都很好，二姐也有了婆家，来来往往的，爸爸也有所顾忌，妈妈也不像以前那样依着他的性子胡来。

“小强，到了学校好好学习，你争气了，咱全家人脸上有光。”二姐揉了一下眼，纵是瘦削，她此时也越发标致，家强给二姐最亲了，尤其是她那次生病住院，家强来回跑，让二姐从心眼里喜欢也依赖上了这个小自己四岁的弟弟。他此番去远方上大学，大姐又不在家，她的担子重了，也显得孤独了。

“二姐，放心吧。我会努力的。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上车。”家强说着弯腰提起大背包，又提起编织袋，他腾不出手来给姐姐挥手，只是扭了一下头说，“早回吧！”便迈着大步汇入了人流中，当姐姐再拿眼寻他时，只是看见他瘦高的身上那件浅绿色短衫越来越模糊。

大学生活五彩斑斓，这所北方的大学，远离城市的喧嚣，别具匠心地座落在一个小山的怀抱。绿树、鲜花、清泉、白雪。偌大的校园里草坪、翠竹、小亭、流水。更有那光斑迷离的紫藤萝，把条条小木路装饰成林中仙境。这样的地方，家强闭了眼都能想得起它们的模样，他最喜欢那些紫藤花，积色堆云，把校园的天空染得紫色摇曳，很多时候，他拿了书在这里读。在这里，家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和安静，他从小饱受苦难，除了生活教会了他一些生活技能外，他就把自己埋到了文字里，虽然他选择了理工类大学，但是对文学的热爱，对生活的感悟还是让他的写下很多美妙的文字。在大学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只有知识和学习，家离他越来越远，只有妈妈，才是他的牵挂。每次打电话回家，妈妈总是告诉她家中一切都好，他知道爸爸不会改了习性，但他不想去问，那样只能是撕裂愈合不上的伤口。他加入了校园文学社，他们创刊了一本叫《杨柳》的杂志，一个月出一期，每期都有家强的诗作或是散文。他很快成了校园里引人注目的人物，这个帅气又有才气的青年，郁郁寡欢的样子，也引起一个漂亮女生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