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烟雾入我心

 

原创 邵桂娟  风中幽兰  

 

 

思绪总会在雨天被拉长，淡淡雨雾袅袅，迷蒙着我的视线。记忆里一缕烟雾固执而又真切地荡在脑际，一股辛辣的劣质烟味漫过了记忆，飘入我的鼻翼。

能发出这种浓浓味道的，只有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周老师。那时的周老师在我们学校绝对引人嘱目。说他引人嘱目，是因为他的个子特矮，不到１米６的个头，在那些高高大大的老师群里，很是显眼，而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身上散发出的百米之外就能闻到的烟味。

周老师是个瘾君子，从来都是烟不离手，他有着钢琴家才有的细长手指，仿佛是为香烟而生。他夹住香烟，用力抿一口，然后把烟雾吞进肚子里，再轻松吐出来的样子很享受，让我们看了咋舌。我们搞不懂周老师为何这样对香烟情有独钟，饭可以不吃，但是手上的烟仿佛就是他的生命。

周老师从不抽好烟，他的手指黄黄的，总也洗不白。我们私下常议论，周老师身上的每个细胞一定都浸满了烟油，若不，他批改过的作业本上，为何都会留下浓浓的烟味？

我们曾劝慰过老师，希望他少抽点，在他因感冒咳得几近窒息之时。我们心疼他，也怕他因病停掉我们的课，因为周老师是一个好老师，我们都喜欢上他的课。

我一直是语文老师的宠儿，在周老师教我的这两年，也不例外。也许是我对文字的悟性，也许是我对文学的喜爱，让我作文写得比别人要好，证据就是我的每篇作文老师都会拿到课堂上去读。

我成了周老师的得意门生，每次语文竟赛，就是要一人，也一定是我。而我每次也会不负他所望，捧回一等奖的荣誉，看着他暗黄的脸上欣慰的光晕，我每次都会激动不已。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我没安排好时间，结果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的时候，我还在奋笔疾书，当监考老师遗憾的从我手里抢过写了一半的作文，我的泪水也流了下来，泪光中我仿佛看到周老师失望的眼神，看到老师笼罩在烟雾中的身影。成绩下来了，那次的作文几乎没得分，拿着考砸了的试卷，垂头丧气的我走进周老师的办公室。看到我眼里转着圈的泪水，周老师忙安慰我说这次考砸了没关系，只是要找清原因。他展开我的试卷，一一帮我分析，我和老师离得那样近，他身上股股呛人的烟味向我袭来，若在平时，我早退避三步，而那一刻，那股烟味却是那样的亲切，让我感到温暖。

我放弃了读书，选择了工作。离开学校的那天，我没和周老师告别，因为我知道周老师很希望我继续完成高中的学业，乃至读完大学。他这两年来对我的殷殷期望，对我的谆谆教诲，都随我迈出校门的脚步变成了徒劳。

 翻捡着记忆的碎片，周老师的音容笑貌是如此的清晰，老师当年孤单的身影，蜷缩在烟雾里痛苦的咳音，让我的心隐痛起来。周老师老家在河北，自己孤身一人在外教学，一年之中只有放假时才回家一次，心中的寂寞也许只有他挚爱的香烟能懂。当他的学生有了进步，他会不自觉的燃起一支烟，让喜悦伴着烟雾升腾；当遇到难题，有了疑惑时，他也会把自己裹在浓重的烟雾里，迸发出独特的理念。

当年的小姑娘已步入中年，当年已过壮年的周老师，如今该是满头白发了吧！不知退休还家的他，有了师母悉心的照顾和陪伴，对香烟的依赖还是那样强烈吗？毕竟他吸得烟太多，对身体不利。

河北山东，咫尺天涯，我不知周老师的家具体在哪？如果有可能，很想去探望他，向他诉说虽然经历了二十年风雨，我在心里一直惦记着他。我很想告诉他，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又重拾起他教给我的文字，谱成篇篇心曲，唱给朋友听，唱给自己听，更希望远方的老师能听到。

舞动雨丝的清风，你尽情地吹向远方吧！吹到周老师的窗前，捎去我的问候和思念。周老师，您在他乡还好吗？您还记那个让你欢喜让你忧的学生吗？二十多年了，她一直在牵挂您，愿您健康长寿！愿您的晚年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