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别

               文面朝大海

 

 

    “五一”假期结束了，老婆和女儿，又回到了女儿的工作地，洛阳的家，一下子冷清下来，心里也感到空荡荡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女儿一走，心被掏空似的，躺在床上，眼里还是小外甥女的身影，还是孩子可爱的奶声奶气：“姥爷，咱俩踢球吧”“姥爷，抱抱我，我走不动了”。外甥女快三岁了，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她的天真、她的可爱，走在哪里，都让人充满疼爱。

      昨天下午，考虑到“五一”长假返程高峰，吃罢午饭，我就唠叨：“要走，就早一点走，路程远，车流量大，早一点走，不摸黑路。”女儿似乎被我的啰嗦腻烦了，说，“好好，知道了，反复地说，烦不烦啊？”帮女儿收拾好行李，提醒女儿别遗漏了什么，看看时间，快三点了，看着女儿还在磨蹭，我又啰嗦起来：“都啥时候了，就不能快点。”边说，我边抱着孩子往电梯间走。

      女儿他们的车，开出了小区。送走了女儿，回到家里，一片冷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还是闺女他们的声音，还是外甥女活泼可爱的样子。想到他们长时间的开车，打开手机，微信上我又“啰嗦起来”：“车别开得太快，慢些，走到漯河，服务区休息休息！”过了不久，女儿回信：“好，知道了。”躺在床上，周围静静的，闭上眼睛，心里还是堵得慌，心想：女婿一个人开车，这么远的距离，可不能疲劳驾驶啊！不安的我，微信短信又发了过去：“一个人开车，容易犯困，你坐在副驾驶位置，多提醒他。”微信短信很久，女儿没有回复，又胡思乱想，心想：是不是睡着了，不行，我得给女儿电话。拨通了闺女的电话，她很快接听，只听女儿说，手机静音了，没收到短信。显然，女儿的回答，我不满意，我又“郑重”告诉她，“一个人开车，易犯困，多提醒着。”

      女儿大学毕业后，选择在外地工作，所以，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也就是逢年过节，也就是节假日期间，一家人聚少离多，总是在不断地送别与迎接中。我经常在忐忑不安中，送别自己的孩子，又在焦虑思念里，迎来自己的孩子。我的焦虑，我的担心，女儿或许认为是啰嗦，或许认为我这是“婆婆妈妈”，其实，当初我每一次离开家，离开父亲的视线的时候，我的父亲，不也是这样忧心忡忡、牵肠挂肚的吗？

      1983年9月6日，是我离家上大学的日子。关于我的离家动身，家人反复商量，最终决定，让我提前一天来到县城，住在在县城工作的风珠姑姑家，然后，坐9月6日西华～开封的长途客车。那天早上，我背着行李，掂着皮包，准时坐上了客车。四下看看，坐着几个和我一样的学生模样的人，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去河大上学的。年轻人总是热情，很快都熟悉了，很快都轻松下来，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说笑间，谁说有人在车下等我，心想：会是谁呢？匆匆走下客车，路边的摊位前，站着哥哥，手里掂着一兜东西，鼓鼓的。哥说：“咱大（方言，父亲）不放心，说你一个人拿那么东西，害怕你上不了车，这不，让我过来看看。”说完，就把提兜递给我，说：“给你买点吃的，也不知啥时候到开封。”拿着哥送来的东西上了车，客车很快就发动了，昏暗的路灯下，瑟瑟的秋风中，哥一直看着客车，没有言语，没有挥手，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客车出了车站，哥推着车子跟着，一直等到车子跑出视线。

      多少年之后，当我毕业回到县城工作，周末，或者假期，我都会骑着自行车回家去，骑车回家，一般要用一个多小时。想想当年，哥哥六点钟就跑到县城汽车站，他一定是早晨四点就已经起床，我的父亲，也一定一夜不眠。如此看来，哥哥那天的送行，哥哥那天的提兜是多么沉甸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