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事|没有翅膀的女人们[上]

 

原创 秦叁  夜事 

 

这世上没有凭空而来的婚姻，也没有凭空单身的女人们。

“我刚离”，周渺说。

“我不爱男人”，阿璟说。

“我不想将来被人介绍说，这是‘某某’的妻子，我是我自己”，叶琦说。

 

她们有过一些共同的朋友，她们分别参加过一些夏天的草坪上或者冬天教堂里的婚礼，见证过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一些甜蜜瞬间，还曾把份子钱交到过同一个人的手中。时间飞逝，回想起来，这些事大都有些年头了。二十四五岁和三十来岁是结婚的两波高峰期，开始是一无所有时的无知无畏，后来是“荷尔蒙既减时的恐慌”，这是阿璟的原话，“人们总要留住点什么，留住一个人，一个孩子，或者，谁知道呢”。作为旁观者，她们身临其境地体验了这两个峰值。这些年，都市男女离婚率飙升，那些她们曾见证过的甜蜜夫妻也不少为这个数字做贡献。她们那些忙着结婚，离婚，二婚或者头胎，二胎的朋友们，逐渐投入到真正的，买房挣奶粉钱的，辅导孩子作业的，中年人的生活中去了，曾经的友谊也告以段落。

从所处的状态来讲，她们是同一类人，单身女人。

其实女人友谊的达成也很简单，一个共同的话题就能让她们结盟，就像她们。

但总之，必定是吸引力法则起了作用，这三个女人逐渐地突破了空间和情感上的防线而越走越近，终于地，这三个十年前泛泛之交的同事，搬进了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开始楼上楼下地交往了起来。

周渺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任市场总监，她有个中学数学老师伴侣，但这是过去时了。阿璟在最亲的朋友面前出了柜。叶琦是弗洛伊德思想的坚定奉迎者。弗洛伊德说，在小事的决策上要罗列优劣势再下决定，在大事，譬如寻找终身伴侣或寻找理想时，就该依靠你的潜意识，因为这么重要的决定，必须听从灵魂深处的发声，许是灵魂一直处于停业整顿的状态，她一直没有听到终身伴侣的敲门声。

 

 

周渺

“宣告一件事。我离婚了”，凌晨两点，周渺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发言。

“怎么回事，不是早离了吗？又闪婚？”阿璟问，发了一个鬼笑的表情，又问“是不是刚从公司回来？”。“是，最近有点忙”，又，“今天刚领完离婚证，心里不痛快，出来喝一杯吧，明天，老地方”。叶琦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群里一长串的信息，回了个“已阅，同意”。

依旧定在东三环她们常去的一家天台餐厅，是七月的晚上，北京偶尔会吹一些微凉的夜风，她们喜欢露天。

破天慌地，周渺是最早到的一个人。领位生迎上来，还没开口周渺就告诉他她已预定了位置。她径直穿过室内七七八八的男女向室外的天台走去，落座，把服务员送来的精装杂志一样厚的菜单推到一边。她气定神闲地安排完这一系列。“先来这些，一会儿再点”，她先要了一瓶红酒，一盘沙拉。叶琦和阿璟一起到的时候，周渺的脸颊已经有些泛红。

 

“喏，你们看看吃什么”，周渺一边把菜单递出去，一边招手服务生，一边说， “今天，咱们主要讨论一件事儿，一件我没想明白的事，需要你们的启发” 。她轻轻噘起小嘴，把两只手放在脸颊上，“热！”，她瞅瞅阿璟，又看看叶琦，而后傻笑，“快乐！”，可怜楚楚，见者心疼，哪像是在公司里给想法，拿主意，说了算的大人物。下属都说，她是一块温和的石头，办事让人如沐春风，但其实内心笃定强硬，她总能把该摆平的人轻易摆平，把能争取的利益一毫不差地挣给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