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岁月

 

原创 邵桂娟  风中幽兰 

 

       2016的最后一个午后。阳光不甚分明，霾在远方扭动着灰色的身体，与季节身份不相称的空气散着暧昧的暖。深冬，却没凛冽的寒，不知道是人类的幸福还是悲哀。

      君子兰安坐在室内的暖气里，翡翠般的叶子似乎要滴下浓浓的绿色，这个一年只能生成两个叶片的珍品，如今在主人的细心呵护下，已是绿意盎然了。娇艳的花茎在苔心里向外挣着，一点一点。严冬萧萧，应季的花朵是曲天籁，那是上天的赐予，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主人殷勤的照顾。

 

      我是喜爱花的，从小到星光的野趣，到大朵簇拥的园植，从高大的绿树，到精致的盆栽，从素雅的白色，到如火的艳红，花朵，绿叶，我都会用心去爱。只是，我不会照料它们，尤其是一些被列入名贵之族的花，对它们我是深爱却不敢拥有。因为眼看着爱的生命离开自己，是一件极难过的事情。当我的阳台被一片绿意笼罩，那些珍稀的花朵只能在我的相思里灼灼绽放了。

 

      我是极喜欢文字的，这是母亲从我生命萌芽时就给予我的。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对我进行过胎教，估计在那吃饭都成问题的年代，在偏远的农村，母亲是不大可能懂得这样来做，但是母亲是喜爱文字的啊，她虽然只是个乡村小学教师，可她闲暇时都在与文字为伴，定是腹中的我那时候就陪着母亲看文字了，若不，从我记事起的记忆里，全是家里泛香的书卷，还有那些从母亲嘴里流淌出的故事呢！

 

      母亲是爱花的，她把家里的院子布置成了百花园，我便似那蜂儿蝶儿般在花中嬉戏了。花开一年又一年，我也在渐渐长大。院子一隅的蒲公英长成了，小小伞儿在秋风里飘啊飘，我也于一个秋日离开母亲去了镇上的学校。我不知道每年的蒲公英散去，留给母亲的是收获还是惆怅，但是，我懂当年的自己远走他乡的时候，母亲的内心除了女儿长成的欣慰外，还有深深的失落。

 

      好在母亲和我都有文字，母亲想我的时候，就在夜晚给我写信，举笔皆是爱；我想家的时候就在夜晚读信，在字行里体味母亲的温情。母亲渐老，读书写信都要戴上老花镜，我也渐忙，随着适应了工作环境，结交了新的朋友；母亲的书信一如既往，我读信的时间越来越短，回复更是稀少。当时的我，是不会知道母亲如何翘盼我的回信，面对女儿敷衍的回信，又是如何一字一字从头仔细读到尾。想当初，自己就是母亲撒下的一粒花籽啊，她是多么希望女儿能开出艳丽的花朵，再结出丰美的果实。可在那些应该努力的时日里，自己都给母亲写了些什么呢！记得我曾写信给母亲，抱怨对工作不满，对生活没有信心，那个时候，初入社会的自己，品尝到生活的艰难和不公，把一腔苦水都倒给了母亲，自己一吐为快，可是母亲呢？她小心翼翼地给我分析着当时的情况，鼓励我努力向上，我理直气壮地给她抱怨着，她就像一个陪着小心的孩子，满足着我的虚荣和浮躁，然而又极恰当地给我提出中肯的建议。母亲是多么地爱着她的孩子啊，就像她在精心侍弄她的花草一样，旱了烧水，湿了排涝，有虫捉虫，少了营养就施肥，花儿渐开，母亲的手变粗糙了，我们成熟了，母亲也老了。

 

      母亲离开我的那天，我仿佛一下子长大了。长大了的人，不能再称作孩子，而没妈的人，再也没有理由让自己幼稚。我像母亲那样种起了花草，每天手不离卷，母亲离去的苦痛无法释怀，就去花草淡淡的清芳里寻找吧，就在文字浓浓的大爱里，依偎母亲了。我也如母亲养花般撒出花籽了，所幸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十年的学习和努力，文字之花已然璀璨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