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里有没有天堂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4 11:36 阅读(0)
教师文学| 罗龙| 地狱里有没有天堂
罗龙,男,生于1972年2月,贵州纳雍人
二十年一晃而过,可有些人和事,总是在不经意间,便深深地刻在了心底,让你挥之不去。于是,回忆便成了每个人思维的伴侣,一生紧紧相随,不离不弃,时不时把你想象的空间挤占。
一、命运敲响地狱的门
师范刚毕业,我按定点分配合同如愿地分到了马摆小学任教。初次踏上讲台,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特别那些渴求而好奇的稚嫩的目光,令我在传授知识和播撒人类文明的同时,感到自己的自尊套上了无上的荣光。
信心十足地飘飘然搞了两个星期的教学,突然一纸调令,便将我煽动着光芒的梦想一片片割裂开来,直到支离破碎。我被调到了人人谈之色变,称着地狱的戈落坝小学。
当我看到调令的时候,一首好像来自远古时代的打油诗,莫名地飘进了我思维的空间:“好个戈落坝,山高阴雨大,盐巴不得吃,辣子不得下。”听说这是一位老民办教师作的,他因作了这首打油诗,好几次就和转正擦肩而过,话说政治思想不合格。后来有人给他出了个点子,要他去找县长拉点关系,他信了,提着两只辛辛苦苦喂了好长时间的老公鸡,天寒地冻徒步一百多里路去县政府找县长,县长黑着脸:滚出去,老不死的,你还有脸来找我。说着,便把那两只无辜的公鸡从门里甩出去好远,那鸡被扎得撕心裂肺的叫。杨老师渐白的头发更白了,从此再也没有提转正的事儿,只好每天风里来雨里往地当着他的民办老师,领着那可怜的几十元工资,手把手教着那六七岁的几十个孩子。
这些故事不知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飘来的,反正被我不知什么时候无意间牢牢地记住了,我做梦也没想到那被人们当着地狱般看待的地方,会在我人生道路的前方张开双臂等待着我的到来。但命运既然这样安排,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我又拒绝得了吗?既然拒绝不了,那何不坦然待之,去就去呗。不管怎样的艰苦,会有背煤老火吗?我才不信这邪。
打理好行装,准备上路。我把所有的书本、衣物,全部收起,请了两三个大汉加上我的父亲,每个人大约要背一百多斤。去的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雾在我们周围不时地晃荡。爬过一个山梁又一个山梁,趟过一条河流又一条河流……从天亮出发,接近天黑才到。
学校是一所石砖木结构的瓦房,有些破旧,像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气息奄奄地趴在低矮的小山梁上;四周是高大的山峰,陡峭的悬崖,以及一些勉强通向外界的沟壑,在雾里若隐若现。看到这些,我不禁打了个颤,一股凉意袭来,从身到心凉透了。
校长没在,只有一位姓马的苗族老民办教师在学校,他个子不高,有些偏矮,脸显得有点黑瘦,额际的头发比我的还要稀少。他自我介绍后,和我们一一握了手:“你就是刚分配来的林老师吧?哦,还有个王老师。”微笑间露出了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我就是王老师。”王老师连忙说。王老师和我一起调过来,但他什么也没带,好像不准备长待下去,我可是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嘛,来了就不打算走。我把我们一起来的通通向马老师做了介绍。
马老师说,校长安排他在学校等我们,要不他早就回家了。他安排我们住下后,便很客气地邀请我们到他家去就餐。
“马老师家离学校有多远?”我问。
“不远,才十来里地。”他说。十来里还说不远,一两里我都快走不动了,我们便婉拒了。
“马老师,这周围有没有买吃的?”我问。
“有个鬼,没有。这个鬼地方,让我们受苦算了,连累你们。”马老师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