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回家

 

文李彩凤

 

丈夫驾车我们一起回村走亲戚，行驶在宽敞的柏油路上，车窗外豪华的小轿车、轻捷环保的电动汽车、旅游大巴车、载重大卡车、灵活的电动车、时髦的自行车……五颜六色、川流不息，看到这比电影还精彩的景象，不由得和丈夫聊起当年骑着大杆自行车带着孩子回家的情景。

 

我们成家不久，托朋友买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丈夫非常高兴，摸着自行车说：这是咱们挣钱买的第一件东西，也是咱们最需要的一件东西。飞鸽牌是当时受欢迎的一个牌子，我如获至宝，满心欢喜，再不为回家借自行车作难了。

 

我们家离运城差不多四十多里路，那时只知道村里老人居住的家才是家，丈夫平时一星期骑自行车回一次家，最长两星期回一次，农忙时节下班后骑上自行车急匆匆赶回去干农活，第二天大早骑车又返回上班。

 

学校放了暑假，丈夫骑自行车送我和孩子回家。第一天下午，他把早已用钳子左拐右捏，做的铁丝小孩车座固定在车大杆上，我放上剪好的硬纸片，铺了个小褥子。第二天早上，我们怀着喜悦的心情，把儿子放在车座上用一条长围巾系好，把东西捆绑在依架旁边。丈夫骑上自行车，我坐在后边，行在炉渣、碎沙石铺的公路上，来往的车辆，有开拖拉机的，有开大卡车的，有赶胶皮轱辘的马车，有赶木轮牛车，偶尔有行驶的吉普车，为避开沸沸扬扬的尘土，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路边行走。儿子不停地问一些感到好奇新鲜的东西，我一边回答，一边嘱咐他：小手要抓紧，注意安全。车轱辘和路面沙子摩擦有点打滑时，我赶紧跳下来，怕车子倒了摔伤孩子。走了约有十里路，儿子闹着要下来，哄着坚持了几分钟，又要下来，说坐着不舒服，只好抱着孩子。我们推推骑骑，骑骑推推。

 

向前走了一段路，听见路边不远处传来柴油机“锵锵锵锵”清脆的声音，那是农民从井里抽水浇地。儿子看到白哗哗的流水时，高兴地拍着小手叫，丈夫把车子停放在路边，我们和孩子玩了一会水，洗洗脸，儿子看见我用手捧水喝，也要用手捧水喝，喝完水，吃了块馍馍，又坐在车上系好围巾，我们继续前行。

 

尽管路面不平，车速不快，衣服被汗水浸湿，下坡时淘气可爱的儿子大声喊：下坡啦！车快啦！车快啦！给我们带来快乐增加了劲头。上坡时推着车也不感觉累。不知不觉又行了十几里路。突然儿子伸出小手指着喊：妈妈看！看！我转过头看到路边地头有个带着暗掩（掩an眼）的驴，拉着水车、围着井转着圈，我们看了驴、玩了渠里缓慢流淌的井水，在井边树荫底下小憩片刻，儿子欢蹦乱跳地跑向自行车，行走没几里路，看到牛犁地，又喊叫，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不觉地进了村。

 

一进家门，儿子高兴地告诉爷爷奶奶，他看见了驴，看见了牛，在路上喝了水……着急地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爷爷奶奶看，给爷爷奶奶吃。

 

现在交通工具先进了，柏油路面宽敞了，回家路上听不到柴油机声音了，看不见田间地头驴和牛了，我家的老宅子也搬迁了，但骑自行车回家的经历、那熟悉的炉渣碎石路、小巷深处院里祖孙三人的欢声笑语，却深深地镶嵌在记忆的长河里，令人难忘，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