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小插曲

文　马淑娟

 

七月下旬，空中没有一片云彩，没有一丝凉风。天气闷热得要命，柳叶打着卷儿，小花草耷拉着脑袋，大地冒着热气，小区门口药店的金毛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吐着长长的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尾巴时不时机械地小幅度摇摆一下，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固了。

傍晚散步期间，无意间和女儿说起娘家妈昨天下雨不小心脚一滑摔了一跤，还好不太要紧，只是膝关节处有点青紫，没伤及到骨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怕女儿担心姥姥，我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还没有我那次摔得严重，皮都蹭破了……”“是那次芝麻酱没摔碎事件，对吧？”女儿狡黠地抢着补充。我尴尬地点头“嗯嗯”了两个最简单的字，以示默认。

我永远无法忘却那令人不可思议的神奇往事，至今也感到莫名其妙。因为这奇妙的音符太像一卷录音带，女儿不失时机提醒的语调让我不经意间把“咣当”的声音再次捡拾回来。岁月悠悠，波光明灭，唯有那条通往学校的柏油路依然如旧。

我清晰记得，那也是一个夏日的傍晚。从学校回家，途经一个新开的小超市，我猛然想起要买一瓶芝麻酱。因为离家仅有二百多米，我拒绝了忙碌的售货员递过来的塑料袋，手捧着香喷喷的芝麻酱往家走。此刻，蝉声的急促，在最高涨的音律处突地戛然而止，更像一篇锦绣文章被猛然撕裂，散落一地的铿锵字句，掷地如金石声，而后寂寂寥寥成了断简残篇，徒留给人一些怅惘，一些感伤。蝉鸣和着高跟鞋的“噔噔”声很有节奏感，我像只快乐的小鸟不由得脚下生风，急于享受新鲜生菜蘸芝麻酱的美味……稍不留神，左脚一崴，整个人毫无反应就实实在在摔倒在柏油路上，那瓶芝麻酱竟安然无恙地默默平躺在地面上幸灾乐祸，扮着鬼脸乖巧地注视着我，我诧异于它玻璃瓶如此的神力无比、结实耐磕。尤其担心路两旁店面门口有人看见我狼狈不堪的囧样，我顾不得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幸亏没有过往行人，要不，多尴尬呀！站起来走了两步，我才感觉左腿关节生疼生疼的，低头一看，裤子都蹭破了。我赶紧挽起裤腿，发现膝盖一层表皮擦掉了，渗出了殷红的鲜血，惨不忍睹。没几步就到家属院了，我只好咬着牙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走。

老公下班回家，看到我的惨状，第一时间立马送我去最近的卫生所检查，好在没伤到骨头，仅仅擦破了一点皮而已。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天气太热，也无需包扎，只剩下安心静养了。坐在车上，我半开玩笑故意拖长加重音调对老公说：“今天还算好，芝——麻——酱没摔碎。”“你个财迷，爱财不要命。”他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生气地嗔怪并指责，“芝麻酱有人重要吗？”我无言以对，心里暖暖的……

以后，每每吃起芝麻酱都别有风味。现在想想，那件蹊跷的事纯属意外巧合！散步回来的途中，天上的乌云翩翩起舞，随时准备浓墨重彩渲染大地，预示着将要下雨。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面对天色变暗，凉风习习，阴沉压抑的情景，急匆匆加快了脚步。果然，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如约而至从天而降，我和女儿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往家赶，快到小区门口雨突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