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与春天之间似乎还隔着一层什么

 

作者：竹杖芒鞋空间

 

生活在北方，对春天的感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汹涌而盛大。总觉得，很多时候与春天之间似乎还隔着一层什么：你等它的时候，它躲了起来，你忽略它时，它以身许人，等你再想去见它时，它早已一笑而过。

所以，我以为北方的春天是害羞高冷的姑娘，很难追到手，它含蓄而矜持、谨慎而收敛，决不轻易春心暗许。它从来没有那么急迫，没有那么心切，也没有那种花枝招展的竞相开放、绚烂多姿的满目春色，而是在料峭春寒中略带一丝温柔的暖意，莲步轻移，冷冷而至。当江南的春天已经泛滥成一片醉人的草绿花红时，北方的春天多半正处于一派肃穆萧瑟之中，是冬天余音还未尽吗，还是春天已经来临冬天却不愿告别呢？别急，这就是北方之春的味道，它是“吹面不寒杨柳风”，也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它有“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时候，也有“长恨春归无觅处”的惆怅。它不刻意隐藏什么，但也并不着急地展现自己，它有自己的方式和节奏，也有自己的足迹和偏好，它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个意外惊喜。

 

经过一个冬天的寒冷，北方大地随着春的脚步缓缓苏醒。平原、河谷、丘陵、高原，悄悄地次第发生着变化，枯黄的底色中间或有了微绿的点缀，那是生命叩响春天的姿态。旷野中尚无叶片长出的树杈上，有了春意萌动的鼓包，探头探脑地有了一些按捺不住的冲动。快人快语的腊梅、迎春、玉兰以华丽曼妙的身姿最先进入了我们视野，它们的绽放给了青草、叶片以勇气，原本略显暗淡的天际里开始生动了起来，那种澎湃的生命复苏无可抵挡，它们竞是以那样不急不徐的步调，慢慢地席卷了大地乃至连接大地的天空。阳光融进了河水，绿叶吐纳着肺腑，蛰伏的种子和根茎也有了飘零远方的欲望，春天里有了野性的呼唤，野草野花是它的语言，春天里有了生长的渴望，发芽、吐绿、开花是它的修辞……在一片暗色中,北地返绿：芳草凄凄、长路漫漫，梨花带雨、桃花灼灼……这个时候，你如果再抓不住这它的纤纤素手，那么你将错过整个春天。它是高傲的公主，决不等你。

 

此时，久居城市的人们也许是麻木的，你与春天隔着的或许是一道墙、一段路和一颗安宁的心。草树绿染、柳絮飞舞、花香鸟语的这个季节，并没那么简单就属于你，不把自己放进春天里，又怎知春色如许。你需要越到墙外，别把自己关在春天外面；你需要走一段路，春天就在路的那一头。要是这样还不够，那么你还需要让内心安宁下来，静静地倾听春天的脚步。我想，你会感受到，有盎然的春意沿着遥远天际、贴着绵延大地、裹着滚滚春雷扑面而来，令你目不暇接。尤其是这北方的春天，它是用情专一的刚烈女子，能用整整一冬酝酿自己的感情，就是准备以一场久违的春色许你，你等得了它，你追得了它，你靠近得了它，它也决不负你。那么，春色如许，春正当时，不如踏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