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累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3 22:32 阅读(0)
⿻父母之累
作者/钟长荣(黑龙江) 主编/仝仲堡(山西)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几年,每到过年时候,我都会深切地缅怀我的父母双亲。父母健在时,我曾立志不再重复他们的生活,要与时俱进;然而,父母先后离去后,我却不知不觉地重复了父母先前的生活习惯,引起儿孙们的笑话,就像当年我笑父母那样。
遥想当年与父母在一起过年的情景,黯然至于泣下。“少年不知愁滋味”,当年,只要过年这几天吃好,穿好,玩好,就乐不可支了,根本没有想过父母大人为一家人能够快快乐乐地过好年所付出的艰辛努力,如今深味,猛悟年轻时代是很自私的。
我们家曾是三世同堂的十口之家,靠父亲一人的微薄工资艰难地维持着,母亲有时打点零工补充家用,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当富人家的孩子们用馒头打仗玩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却围着破饭桌喝着粒粒可数的稀粥。尽管如此,每逢过年的时候,父母也会使尽浑身的解数,千方百计让一家老小欢欢喜喜地过好年。如今回忆起来,才深刻醒悟到:那时的父母很累很累,父亲重在累心,母亲重在累身。
有好几年的的时间,父亲在哈市工作,本来工资不高,又两地消耗,家庭人口多,上有老,下有小,父亲肩头的压力可想而知。就在这样艰难的情境下,每当临近过年之时,父亲都会任可自己节衣缩食,也为家中老小买回一些花生糖果之类,背回家来。那时,我们非常盼望父亲回来,因为父亲回来了,好吃的也就跟着来到了。母亲有时埋怨父亲买的多了一些,心疼钱,我们都认为母亲不对。
父亲买回来的好吃的交给母亲后,母亲并不立即分发给我们,担心我们提前吃掉,到过年那几天大眼瞪小眼;直到腊月三十的前一天,才把那些食物分成十小堆,放在炕上,较大的两堆首先送给爷爷奶奶外,其他的几堆无法分清其多少。然而,兄弟姐妹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在每堆上扫来扫去,忘记了父亲曾给我们讲过的《孔融让梨的故事》。曾记得,爷爷总是将他分得的那份偷偷地给我吃,并告诫我说:“别让你爹知道!”
父亲想的很多,心思很累,经常一个人仰卧在炕头沉思不语,时而长叹一声。
母亲身体很弱,却一刻不停地干这干那,十口人的饭菜,而且过年时的劳动量要比平时增强数倍,我记得那几天她总是汗流满面。
父亲调回五常后,一家人的境况有所好转。
在父亲的坚持下,我们家每年都圈养两头猪,一头卖给国家屠宰场,当局称作“送官猪”,另一头过年杀吃肉;这样的自由还真地享受了几年。然而,“割资本主义尾巴”愚行兴起之后,无论一家圈养多少猪,都不许自家杀掉,统统送交国家。就在这样的境况下,父亲就像地下工作者似地想尽办法与基层极左思想的小吏周旋。两头猪养大了之后,几个大人赶着猪在门前的大道上溜,以造成送猪去屠宰场的假象;待走远之后,父母赶着一头送往屠宰场,另一头由爷爷赶到乡下的亲戚家杀掉,再连夜将猪肉用小爬犁拉回来。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父亲苦心策划的计策还是被一位嗅觉灵敏的街道干部识破了,这条道被立即堵死了。即便这样,父亲也会想尽办法到深山野村的亲戚家买些猪肉回来。那个年头,人人肚子都很空,吃肉是很惬意的享受。当年,看着父亲像吃面条似地带着响声吃肥肉时,感到父亲很可爱;如今,想起父亲满头大汗吃肉的样子,感到父亲很可怜。
每年临近过年还有两天的时候,父亲就把埋在雪堆里的猪肉扒出来,放在大盆里温化,随之,母亲的劳作加重了。母亲什么活都会干,而且干的利索,切肉,炒菜,熬汤,蒸馍,样样精通,虽然累得汗流满面,却如欣赏工艺品那样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父亲主动做她的帮手,母亲总是嫌他唠叨,又碍手碍脚,请他离开。人人都有闲暇,母亲却总是处于紧张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