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夫说:插秧沾泥水就放,插深了泥巴箍蔸长不好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7:21 阅读(0)
锄禾日当午
作者: 杨盛龙
老农夫说:插秧沾泥水就放,插深了泥巴箍蔸长不好。
沾泥就放的秧苗还没放脱呢,背后的荒草就戳脚弯筋啦,苞谷地的禾苗和野草在催命。阳光雨露正适宜,树发得快,野草长得快,苗催得急。
插秧上岸,抢薅草。头道薅早,二道薅老。薅头道草,从荒草中抢救苞谷苗。
前面,几个半劳动力间苗。间过苗,薅草快些、撇脱些。薅草的人数落那扯断苞谷苗不抠掉蒂巴的小后生,自己的工夫留给后面人去擦屁股啊!
头道草,细心地薅,从荒草中抢出苗稼。莫看苗小苗弱,有苗不愁长,将野草锄掉,弱小的禾苗不多几天就壮实起来。
苞谷地还没薅完,水田里的秧苗又催啦,该薅秧啦!该薅秧啦!
就这样旱地水田几头忙。
几千年来,各家各户都是各自为阵忙稼穑,人民公社大集体生产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瞬间,那一瞬间的劳作也有丰富的内容可记载。
我也做过以家庭为阵的“小农”生产。那是1962年间。生产队放开“小自由”,农民可以开挖点田边地角,种点什么,收点东西,以解饥荒。父母亲砍杂草烧荒,挖了几块烂岩窠陡坡地,种点苞谷之类的。父母忙生产队大田劳作,9岁的我去“小自由”岩窠陡坡地薅草。前面锄头脑壳顶死岩,后面握锄把的手挤撞在石头上,血糊糊的。尽管是那样的边角烂岩窠地,由于各家经管的好,苞谷秆子长得比生产队的粗壮,收获丰厚,聊补无米之炊。第二年,那种“小自由”不准再种了。
当我成长为一个20岁小伙子时,已经是生产队里有五六年“工龄”的全劳力。那几年,生产队打下的粮食,除了上缴国家的公粮任务,每人年平均只有二百来斤口粮,每年缺粮大半年。我家八年没有过年米,靠借粮煮萝卜烂饭、煮洋芋、挖蕨、吃野菜度日。
三伏天,生产队将薅苞谷草的任务分到各家,抽签确定,我家的任务在长白岩脚。我和父亲天不亮起床,抹黑出门,上坡薅草。乘着凉快,锄头叮当,岩壁应回声,撞得山响,锄了好大一片。母亲送来早饭。说是早饭,就是几大钵扁豆煮洋芋片,一粒粮食都没有。我和父母亲就吃了那样的早饭,三个人一起接着薅草。父母亲戴着破草帽。我不愿意戴,觉得那样挡了风,闷得很,顶着烈日,汗流浃背,不时扯起衣襟擦一把满脸汗水。裤腰裤裆都让汗水湿透了,小腿、大腿、手腕上被苞谷叶子划拉出一道道血口子。饿了,吃一点剩下的洋芋片煮扁豆。再饿了,喝一肚子凉水。到太阳落山,硬是凭着毅力,将那一块苞谷地薅锄完成。
这样的包地块分派薅草任务叫包工,沾了“包”字,不允许了。全生产队的人一起薅草,一条线排开,很有阵势。每人一行,齐头并进。你一声“哦嗬嗬……”,我一声“哦嗬嗬……”,众人“哦嗬嗬”声此起彼伏。那时候的我,仗着年轻,虽然肚子饿,还是很有劲,正如俗话所说,三天不吃饭,还是挑米汉。甩开膀子,放长长的拖锄,嚓——嚓——没多久,就薅上前,将相邻的几人“盖了铺盖”。往后一看,野麻、蒿子等被打翻了白,芦苇、丝茅草被铲倒,人到地头光,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