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她依恋的农田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6:09 阅读(0)
母亲和她依恋的农田
作者 | 许立春
我们兄弟三个，两个弟弟也都成了家，他们举家都在很远的城市，我住在当地县城。前几年父亲生病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人。父亲在世的时候，两位老人坚守着全家的承包田，不离不弃，如今她仍然一样，坚强地孤守着。
父亲在临终的时候一再嘱咐我，不要让母亲再种田了，让她享点清福。父亲走后不久，我谨遵父亲的遗言，把她带离久住的农村家园。临别的时候，母亲挨个和邻居打招呼，一步一回首，眼里饱含着泪花。
刚到我家，还算基本适应。再过些日子，母亲闲得受不了，她感到莫名的烦躁，还对我说，城里喘气都费劲。后来，母亲病了，天天说头昏脑涨的，我带她到郊区散步，看看田园的风景，她一眼看到绿油油的庄稼时候，就似饥饿的人看到了面包，很自然地冲向庄稼，在田里拔起了杂草，好像病立刻痊愈了似的。回到家里，坐在阳台上，又自个闷闷不乐起来，一扫郊区之行的兴奋。母亲是个出身泥土之人，和泥土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我看得出她的无聊和焦急，看得出她对环境的不适应，看得出她对老家农田的依恋。
母亲好不容易在我家住了个把月，执意要回老家，我拗不过母亲，只好又把她送回了老家。她又一次投入老家的怀抱，仿佛久别的游子回归了家乡，那熟稔的禾苗，家乡门前的小河仿佛都在向母亲微笑，母亲的脸上又一次挂满了笑容，家里的农田又一次回归到母亲手里。
母亲和农田有着特殊的情结，甚至摸着了每块田的秉性，哪块地种什么好？施什么肥？种什么划算？她都了如指掌。泥土是她的朋友，庄稼是她的亲人，庄稼茂盛了，她喜上眉梢；庄稼遇到天灾，她会焦躁不安，伤心流泪。如遇偶突发情况，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挽救庄稼。有一次，种秧的时候，很多种子没出，长出的秧苗很稀，眼看就要错过了季节，她心急如火，即刻到别人家厚实的秧田里移苗，一棵一棵地补插。通过她的拯救，水稻的收成丝毫没受到影响。
在农忙的时候，你在家里看不到她的身影，她每时每刻都在田里侍弄着庄稼，拔草除草，轻嗅庄稼的芳香，和庄稼一同享受阳光和雨露；农闲的时候，她也蹲守着田边，谛听庄稼拔节的声音，感受庄稼生长的喜悦。
每次回家的时候，也会帮母亲做点事情。我不完全清楚我家农田地块的具体位置，我问过邻居的叔叔阿姨，他们笑着说：“田块长得最好的就是你家的。”上门收粮食的粮贩说：“许奶啊！全庄上你家种田的人最少，粮食收得最多，你有啥招？”她爽朗地说：“有什么招啊！人不懒就行。”一句朴实的话语，浸透着她对庄稼着的深情，凝聚了她对泥土的痴情。
我担心母亲的身体，常常牵挂她。母亲调侃地对我说：“我啥病没有，多做点事情，活动筋骨就是妙方。”是的，回归老家，母亲什么病没有了，精神状态比在我家好多了，红润的脸色写出了她的健康，她的身体犹如茁壮生长的秧苗。我们帮她做点事情，她还倒舍不得我了，叫我在家里玩玩，还说：“你们做得不习惯，现在都是机械了，没啥重活，你们常来家看看就行。”
每到秋冬的时候，她会为我们留着最好的大米，给我们送上好多没施农药的蔬菜，冬天给我们腌制了好吃的咸菜、萝卜干。吃着母亲的粮食和蔬菜，心里确实甘甜，但我感到歉疚和不安，因为母亲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