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欢喜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15:30 阅读(0)
那年的欢喜
杨书娟
应该是1987年，我正上小学。寒假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纷纷从树上取下被风干了的老玉米棒子，去县城加工成焦酥糖沿街叫卖，收入颇丰。
我和姐姐看着伙伴们欢喜又满足的笑脸羡慕极了。回家央求母亲让我们也去卖焦酥糖,没想到母亲竟然答应了。
我爬上树取下十几个玉米棒子。我和母亲、姐姐三人在灯下抠玉米籽。母亲又找来洗净的化肥袋子把玉米装在里面。我和姐姐盼望着天快快亮起来。
第二天，我们早早起床约好了伙伴一起去县城。冬日的早晨寒风凛冽，却丝毫阻挡不住我们轻快的脚步。一行人翻过北岭，来到县城的加工厂。加工焦酥糖的速度是极快的，师傅们把玉米淘净倒进机器里，又舀上几大勺白糖倒进去。一会儿功夫从机器的另一侧出来一根根大约有二尺长的焦酥糖。金灿灿的，香喷喷的，让人馋涎欲滴，但是大伙都忍着，舍不得吃。
我们付了加工费，提着满满一袋子焦酥糖各自散开。有的去了火车站，有的去了汽车站，有的来到大街上……因为我和姐姐是第一次卖东西，非常害羞，不会招揽吆喝。我们站在路口不知所措之时，一位带孩子的年轻妈妈从我们身旁经过，掏出一角钱买走了两根。我们又惊又喜。姐姐背起袋子，嘱咐我把钱装好，带我一起来到人多的地方。刚站定，就有人围了上来，买走了几根。不大一会儿，竟卖去了一大半。我的口袋也鼓了起来，我用手捂着。我和姐姐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欢喜着。
姐姐趁没人来买的时候，连忙从袋子里拿出一根焦酥糖给我吃。我一折两半，分给姐姐一半。我们闻着香甜的焦酥糖，轻轻地咬上一口，细细地嚼着，让那美味在嘴里回旋。半截焦酥糖让我和姐姐吃了好大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吃完。那香甜的味道经久不去，让人满心欢喜着。
我们又向前走去，来到北街，这里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这时的我和姐姐已不再害羞了，大声地叫卖起来。招揽了好几个人，一下子卖去了许多。看着偌大的化肥袋子只剩下四五根了。“不卖了，”姐姐说:“带回家给小弟吃。”我高兴地应着。
我们找了僻静的地方数了数钱，除去六角钱的加工费，赚了两元八角钱。我们欢喜极了，一下子觉得我们成了“小富翁”。姐姐把钱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衣的口袋里。领我回家。经过烧饼摊，姐姐拿出两角钱买了两个烧饼。我们边吃边走。走到新华书店门口时，我央求姐姐给我买一本《少年文艺》。姐姐很爽快地答应了，花了四角五分钱买了一本当期的。我欢喜地攥在手里。又来到百货店，给祖母买了一包薄荷糖，又买了各自心仪的文具，把钱全花完了。
这时已近中午了，我们姐妹俩像两只小山雀似地快乐地向家中跑去。却又害怕母亲问起我们怎么把钱花完了，不禁有点忐忑不安起来。尽管不安却也遮不住我们快乐的样子。
回到家里，母亲见我们姐妹欢喜的笑脸，什么也没问，就招呼我们吃饭。小弟在一旁拿焦酥糖“咔嚓、咔嚓”地吃着，高兴的不得了。我拿起一颗薄荷糖放进祖母嘴里。祖母满是皱纹的脸也舒展了许多。
以后的几天，母亲只字未提我们卖焦酥糖钱的去向，只是嘱咐我和姐姐把寒假里的功课做好。
多年以后，我问母亲怎么没问我们卖焦酥糖的钱怎么花完了。母亲笑着说:“花完就花完了呗。”
我又问:“您知道我们买了什么吗？”母亲笑笑说:“几颗老玉米棒子换来我俩闺女的欢喜，还有比这便宜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