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童年乳鸽香

作者 | 吴长海

 

 

我8岁那年，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也是一家人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有天下午天快黑时，父亲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回到家，就把我们三兄弟叫拢来，像变戏法似的从一个小笼子里弄出来两只小乳鸽，我们三兄弟立马就惊呆了。这对小乳鸽还很小，出世还不到一个月，翅膀才刚刚长出粗毛，一双漆黑的眼睛四处张望，警惕地看着我家这陌生的环境。望着这两只小精灵，我们兄弟三个都喜欢得不得了。

 

父亲看我们格外高兴，就对我们说：“怎么样？你们喜不喜欢小鸽子呵！”我们立马齐声应道：“喜欢！”“那好！喜欢就每天去外地多捉虫子来喂小鸽子。等过一两个月小鸽子长大晓得飞了，它们就能出去找食了。”父亲又高兴地说道，“小鸽子长大后每月能孵一窝崽（两只），到年底，我们家就有十几只鸽子了！”“那鸽子长大后我们能不能杀了吃呀？”我问父亲。那还是前不久，父亲不知从哪儿捉回来一只斑鸠，蒸熟后给我们三兄弟吃，那斑鸠汤鲜美极了，给我的印象格外深刻。我想，这鸽子跟斑鸠十分相象，鸽子肉肯定也好吃，鸽子汤肯定也好喝吧。“当然能。我买鸽子养，就是为了以后杀给你们吃，让你们好长身体。但现在你们的主要任务是要把鸽子养好养活，让它长成器。要是养死了，谁也别想吃鸽肉、喝鸽汤！”“鸽子汤有没有斑鸠汤好喝呀？”我又问父亲。“当然有。”父亲啧啧嘴，好像喝汤的样子，又说：“鸽子肉比斑鸠更好吃，鸽子汤也比斑鸠汤更好喝，个头也比斑鸠大。‘斑鸠四两鸽半斤’，你们听说过没有？”“听说过！”我们三兄弟异口同声地大喊道。“那你们就要按我说的做，知道吗？”“知道了！”

 

打那时起，我和弟弟们每天一有工夫就到外面去捉蝗虫和小鱼小虾回来喂鸽子。那时鸽子太小，不知道吃东西，非要人喂不可。没想到小鸽子吃了两天蝗虫和小鱼小虾后就开始拉稀，一点精神都没有，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和弟弟们都很害怕，生怕小鸽子死了。

 

“爸，不知怎么搞的，鸽子今天怎么不吃不喝呵！”我急得快哭了，忧心忡忡地问父亲，“是不是病了，要是病了，那怎么办呀？”

 

“怎么，才养两天小鸽子就病了？”看父亲那模样，也很着急。

 

 

 

想想也是。那时农村实在太穷了，家里连鸡都不准多养，每家最多只能养三只鸡，而这些鸡都要下蛋，农村人就指望这个“鸡屁股银行”了，鸡蛋可用来卖钱，给家里换些油盐酱醋。所以，那时家家户户都把鸡当做宝贝，说啥也舍不得杀，当然我们也别想吃鸡肉喝鸡汤了。可鸽子不同，养了可以吃肉。父亲就是冲这点买回小鸽子来养的。现在小鸽子生病了，父亲当然也很着急。

 

“那怎么办呢？”我们三兄弟急急地问父亲。

 

父亲抠抠头，一时也不知所措。“这样，今天就不要再给鸽子吃东西了，吃了也不能消化。等我去问问你表叔后回来再说。”父亲说。

 

那晚，父亲硬是走了十几里山路去了表叔家，因为鸽子就是在他家买的。表叔见多识广，又是兽医，肯定知道鸽子生病是怎么回事。

 

“不要紧。”父亲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但我们三兄弟因为一直担心小鸽子的病情，这时也都没睡，父亲看我们很着急的样子，就高兴地对我们说：“你表叔说了，鸽子跟斑鸠不同。鸽子不吃活食（指小动物肉类），吃了就会生病。明天给它点米饭吃就会好。你们就安安心心地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