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朱美加公诞辰一百周年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03:56 阅读(0)
纪念朱美加公诞辰一百周年
文/朱钟昕
深夜，狂风正卷着鹅毛般的雪花，肆无忌惮地向我身上咂来，我伏在爷爷肩膀上，两个小脸蛋被寒风割得通红滚烫，冻得全身发抖牙齿打颤。
我病了几天了，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爷爷要背着我赶往五里外的医院去打针，路面很滑，下面是悬崖陡壁，我几次想翻下身来，可我连抬手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走着走着爷爷突然栽倒了，在掉下悬崖的一瞬间，爷爷使出全身力气把我抛了上来……我望着在悬崖下翻滚快速下沉的爷爷，我绝望了，撕心裂肺的嚎叫着：“爷爷……爷爷……”
在床上，身边的妻子轻轻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的泪水早已湿透了厚厚的枕头，我摸着妻子茫然的脸，半天才回过神来，又是爷爷闯进了我的梦里。
醒来后我再也无法入眠，我与爷爷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翻滚出来……
记得小的时候，奶奶曾对我说，在爷爷十三岁那年，曾祖父就患病去世了，少年丧父，何等悲痛欲绝。
此后曾祖母带着爷爷和两个年幼的妹妹相依为命，曾祖母从小裹足长大，干不了重活，只能为别人干些缝缝补补的活挣些零钱补贴家用。从此全家生活重担如泰山般向爷爷幼嫩的肩膀上压来。
本着家底不厚实的家庭，在曾祖父患病其间欠下了不少外债，曾祖父去世后更是雪上加霜，破碎的家庭已是一贫如洗。
在曾祖父去世那年爷爷无奈辍学，此后爷爷在冰冷的风雨中起早吞黑地学习扶犁打耙……出卖幼小体力来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在解放前田地都是可以买卖的，爷爷为了养家糊口，置办田地。爷爷说，在他十五、六岁时就开始跟着村里的大人，到三、四十里外的大山深处放牛，在方圆几十里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守上三个来月，挣些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
村庄里每年农闲时，夏天炎热大山中的黄牛就怕热，村庄里的牛就聚拢起来，少则几十头，多时有上百头牛，由村里统一安排送至湖北与江西隔界的太平山脉顶上，牛在山里是放养的，清晨放出，傍晚得清点数目赶回牛圏中，牛圈都是木桩围着的。
那时放牛都是俩个人一起轮流着放，大部分时间就只能一个人守在孤山野岭之中，那年头大山里时常有虎豹豺狼出没……，村里胆小的人都不敢独往，爷爷胆大心细，夜晚每到牛群中稍有噪动，爷爷就会点起火把，敲起竹筒。竹筒敲竹筒的声音犹如炸雷般震耳欲聋，响彻山谷，再加上爷爷狮子般的吼声定可击退狼群……爷爷这般放牛的方法整整坚持了二十多年，直到爬不动了才收住了爬山的脚步。
渐渐地爷爷大了些，手头宽裕了，十几年下来在爷爷手上添置了上百亩竹林，田地……，解放后爷爷被划为了上中农。
自奶奶进门后，大伯父与父亲姐妹六人相继出生，破碎家庭才有了生机。
在缺衣少药的年代，爷爷练就了一双慧眼，在田间地头荒山野岭中能找出几十种草药来，邻里们长疮生痔，头疼脑热的，只要与爷爷吱上一声，无论是刮风下雨的，爷爷都会寻来草药求急……无须任何报酬。
了解放后吃工分的年代，每天一家十来张嘴在等着爷爷……繁重的体力劳动，击夸了爷爷健壮的身躯，正直当年的爷爷病倒了，狂吐鲜血，吓坏了曾祖母，哭晕了奶奶，一家大小陷入恐慌之中……
爷爷倒床后，望着年迈的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孩子，他坚强地活了下来。此次大病后爷爷的身躯变形了，慢慢的，慢慢的爷爷挺直的身板被生活压弯了，背上的骨头弓了起来，爷爷驼背了。爷爷的同龄人都喊爷爷，“美加驼子”，很小的时候听起来很刺耳，心里蛮不舒服的，后来感到很亲切的，再后来再也无法听到这种乡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