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乡村晚景录

 

王艺

 

 

小时候的我生活在农村。那时农村还没有通电。夏天异常得燥热。这时连看家护院的狗儿也热的伸长舌头在树荫下喘气，生人来了也懒得叫唤一声。

夏天的夜晚好像慑于白天太阳的淫威迟迟不敢露面。捱到落日的余晖快要散尽，倦鸟归林时。四邻八舍里精明的的主妇们就开始张罗晚饭了。白天的燥热伤了胃口，晚上这顿就尤为重要起来。在风的助力下四处飘散的炊烟给刚要消散的热浪平添了几分威力。刚打下来的翠绿的玉米叶铺在箅子上当做衬布，发的胖乎乎的馒头生胚放在上面在火的催化下，刚开锅一股清香就弥漫了整个院子。在等待馍熟的空挡。蔫吧了一天的孩子精神头渐渐高涨。不用大人开口。就忙不迭的抢着打扫院子，洒水，搭帐篷。搬出弹簧床支好，小饭桌摆好。把收音机定好时间。要想体会什么是人间地狱只要走进厨房就会明白，不要一分钟就会洗个免费桑拿，实在忍不住跑出来兜头一盆刚压出的井水浇下，是瞬间激灵灵打个冷战马上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双脚被强行按入凉水盆里的不知好歹的孩子开始还极力抗拒，旋即被冰的舒服的龇牙咧嘴，再也不愿挪窝。

炊烟升起散尽。伴随着远处传来大人喊孩子回家吃饭的斥责声，以及在主人面前极力表现的狗叫声。预示着晚饭开场了。最本真的材料，大的像一块砖似的刚出锅的带着玉米叶和小麦粉复合的香味的馒头端上桌，配上小心的剥开一个刚煮好的腌的冒油的咸鸭蛋。几口下去就消灭一个馒头。最诱人的吃法是趁热掰开一个馒头或者夹入早已在石臼里舂捣细碎的在盐，醋，小磨香油中浸润已久的鲜辣椒。还没吃，就会被青椒散发的独特的带着辛辣的的清香倾倒。迫不及待的咬一口瞬间舌头被辛辣裹挟而麻木，继而产生的反应就是多咬几口以拯救自己的的味蕾。直到噎的伸长脖子时才顾得上低头喝一口上午专门备下到晚上喝的白汤。这就是原汤化原食，自家饭养人，由此可见一斑。此后多年摸索，我再也没能复制出这等美味。

饭碗刚收拾停当，报时的闹铃就响起来，一家人盼望已久的评书连播开始了。单田芳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连蚊子也被吸引了过来不甘其扰只好猛摇手里的蒲扇和蚊子展开持久战。半个小时的评书在意犹未尽中结束，大人们谈论未来的生计，家长里短的琐事。孩子们早已躺在床上嬉闹，不就就打起了哈欠。

夜幕降临，星星早已登场。一颗流星划过深邃的夜空，马上被眼尖的孩子捕获，话题理所当然的转移到这上面来，凭着来源各异的星座知识辨认着，北斗，牛郎，织女。西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颗发红光的星星。这是我最为恐惧的，不敢看，却仍要偷偷地瞄上一样，吓得夜里蒙头睡觉，生怕它落下来吃了我。这是农村孩子最原始的天文学知识启蒙。直到露水开始滴落，人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时。夏夜才真正开始。远处河里的青蛙大胆的歌唱起来，虫儿演凑出动人的旋律，树叶也打起拍子。一股股风吹过，一阵比一阵更凉爽，里面带着湿湿的氧气。最舒服的时刻来临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间，伴随几声沉闷的雷声，大雨不期而至。睡眼惺忪的大人小孩尽管不情愿也只好七手八脚将床挪到屋里。急骤的降雨使空气越发清新醉人，远处青蛙的合奏更起劲了。伴着雨声入眠是我此后生活中魂牵梦绕的喜好。

 几回回梦里，我见到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