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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屋记忆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2 01:42 阅读(2)

 祖屋记忆

 
文/丁峰
 
我搬回老城的老家住了,老城属于历史名城,黄歇故里,河洛重镇,吴楚上游,商业昌盛的荣光从唐宋一直持续到民国时期。
徘徊于南城的老街,感觉慢时光在倒流。小街曲巷悠闲了几十年,湿漉漉的碎石板,悠长逼仄的委巷,行人悠闲自在的步履,足征着生活的真意。曾经裙屐之盛,车马喧嚣腾的粮店及公共大食堂静静地偎在古朴的老街,可能是惟闲人坐惜流光,而易生惆惘吧,睹物思人,又让我念起浓含着温暖亲情的黛瓦木架的祖屋来了。
祖屋在南城大巷街的一个街口,独占一角,两面临街。父亲说我家老屋毁于日寇攻城的兵燹后,祖父重建。前厅三楹,临街带拐角格局,后有卧房三间,中间留一四方小院,依然是明清的豫南建筑风格,黛瓦木架结构,墙倒屋不塌,原本就无墙,临街的两面墙其实是能装卸的一排门板,朝着小院大厅开四扇木格门和一扇上下开闭的花棂扁窗。中间两扇为门,旁边两扇为屏。老屋前厅高大,房梁纵横交错,几根主梁皆为合抱之木,梁廪的结合都是榫卯交叉咬合,四周立有八根楹柱主撑着,每根木柱下面皆有石础,增加了稳定性。当年,在商业繁华大巷街地段,虽只百十平米的老宅,也算得上奢华了。小时候,我家住前厅,叔家住后屋,现在想想,当年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是如何住得下的。
童年的我仰望着被油烟熏得漆黑的梁廪,向父亲追问缘故,才知道,祖父是手艺人,靠炸绿豆丸子维持一家生计,祖父不仅烹炸手艺好,为人处世很厚道,买来最新鲜的绿豆做原料,一律用小磨香油来烹炸,炸出来的丸子的价格比照市场香油价来卖,意气殷拳,童叟无欺,生意渐渐兴隆,人家让孩子来买丸子,家长远远喊着叮嘱,“买街口老丁家的,别买错啦!”祖父靠着自己的生意和诚信不仅把自己的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还接纳照顾两位生活撩倒居无定所的熟人。
七十年代后期,粗粝儒餐的年代,,父母也只有能力把三十多年的老屋进行修缮,请泥瓦匠检下漏处,把漏风的半壁门板换成砖墙。父母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地工作,而比我年纪大很多的哥姐也离家踏入社会。一家人聚首的日实在不算多。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是小年前的某天晚上,和父母哥姐一起其乐融融地糊顶棚糊墙壁。用铁丝和报纸做成的顶棚把油黑的梁廪从视线中隔开,每年再糊上一层新报纸。早早吃过晚餐,母亲就打好浆糊,又张罗忙夜宵,父亲坐阵指挥,哥搬桌摞椅爬高张贴,姐负责刷浆糊,我是二传手,把刷好的报纸按正确的方向举给哥。时间长了,居高斜身贴纸的哥扭得受不了,父亲要替哥接着贴,姐说,“腰快弯断了,歇歇吧。”“我手举得酸疼,我得坐一会哈。”我也附和着。我们罢工了,父亲只和依了我们。最艰难的顶棚完工后,糊麻杆隔墙就轻松多了,最轻快的活是用白练纸贴木格窗棂,新贴的门窗透着朦胧的白,皎洁的月明透过斑驳的枝叶,把婆娑树影映入窗棂,这种诗情画意的好和糊墙纸的亲情之乐都深深烙在温馨的记忆中。
小时候过冬期盼着下雪,不知哪天的早上醒来,发现老屋的西窗格外明亮,赶紧靸着鞋去看个究竟,母亲已经把堂屋的煤炉引着,炉上的铝壶冒着蒸气,“下雪了,穿好衣服再出去!”母亲叮嘱着。我顾不上扣好棉袄,快速拉开门,啊,半尺厚白雪铺满了小院,白亮亮晃眼,只有依墙的花坛里,母亲种下那枝腊梅在雪中红艳着,格外照眼。我自报奋勇铲雪清路,其实为了堆出一个滑梯,黑色歪曲的小路一直通到大门口,白色滑梯在花坛旁边已具雏形。我额头上冒着热气,一边吃着母亲刚做好的杨春面,一边琢磨着把滑梯上浇水凝冰法子,雪点寒梅小院春,回顾童稚的时候,记忆中的这个冬天很温暖。
祖屋拆掉多年,原址上重建成宽敞的钢筋混凝土楼房,几十年前的老邻居都还在,周遭和善,内心安宁。如今虽说居住条件改善了,而生活在老屋岁月的那段温馨幸福的时光最让我怀念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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