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逼仄的小楼，阿莲心里不是滋味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21:01 阅读(0)
路
吴亚原
走出逼仄的小楼，阿莲心里不是滋味。老公回家过年这十来天，家里才有点气氛，转眼又要离别。婆婆嘴碎心眼小，见天给点脸色看，笼络孙女确有一套，什么吃零食啊，讲故事啦，顺带贬低孙女的娘。祖孙俩整天腻在一起，钻一个儿被筒。阿莲劳累了一天，头一碰到枕头，睡了过去，很少能与女儿在一起。
累人的秋收，总算搞定，脑子里崩出一个念头，找老公去。夫妻相互有个照应，告别灰头土脸的生活。
阿莲性子急走路快，大樟树下，鞋跟被树根绊了下摔在地上，索性坐树根上，揉揉疼痛的脚踝。前方百来步处，公交车站，十来分钟后，有一辆公交将载她去城里，坐南下的动车去海滨城市。
清晨的村子比较清闲，偶尔几声狗吠，淹没在公鸡打鸣中。阿莲不在家，婆婆高兴了吧，牵着孙女的手，东家长西家短，嚼嚼舌根多带劲。想它干啥，离家才几步，牵挂上了？阿莲心头溢出酸楚。
大年初八，目送老公上公交，阿莲的心也随车子远去。牵挂着他的一切，端起饭碗想，头挨枕头思，睡不着的夜晚脑海里全是他。昨天接到老公电话，说他小腿骨折，住在医院特想她。她在电话里说，心有灵犀，正准备把自己送过去呢。话筒里销魂的话语，竟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她想，哪怕在医院，也要趴在他的胸前，说上几句体己话，握着他厚实的大手，眸子相对淬出火花。她甚至想好，拦一辆的士，偷偷将她和他载出医院……
阿莲脸色绯红，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入非非，起身拍拍屁股走向车站。
坐在公交上，阿莲的心已飞到老公身边。阿莲想让老公牵着她的手，逛商场，看电影。老公说阿莲长得比城里人好看，只是没打扮，化个妆穿上连衣裙，回头率是肯定的。
上了动车，与一位大姐邻座，闲聊中得知她也去那个城市。阿莲告诉大姐，老公是搞销售的，受了点小伤想她，一个电话让她过去。说这话时阿莲的脸上腾起红晕。
大姐羡慕地说，年轻人有情调。哪像我们，一见面就吵，吵着吵着他就烦我，干脆去了滨海，耳根子乐得清静。这下钱没赚到，人倒病了。胃里长了个东西要手术，一个大男人竟在电话里哭了。大姐深深地叹口气又说，丈夫说得明白点，无非是令你嘴上说烦，心里总是惦记的那个人。
阿莲点头称是。大姐说这次出院带他回家，再不济，一家人一起有个照应。阿莲感动。再看大姐，典型的村妇打扮，说话倒蛮有主见。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
颠箥的列车中，阿莲迷糊过去。
一踏进病房，手捧鲜花的老公，给阿莲一个热切的拥抱。阿莲欣喜，好端端的住院干啥？老公说，想你了才出此招。阿莲双手吊在老公的脖子上，红唇凑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老公跌倒在地。阿莲掀起他的裤管，半截腿没了踪影。绝望中吓出一身汗，醒了。
大姐担心，脸色煞白，做梦了？阿莲心有余悸，揉着胸口说，没事。大姐递上水杯，润润口。阿莲跑进洗手间，对着车窗猜测，老公骑车遭了车祸？要么是他进了讨债公司，被人打断了腿？或许去做传销，逃跑中摔断了腿？……猜测像鸡毛塞满她脑子，纠缠不清。真是这样，我该咋办？带他回家，种庄稼养活全家，还是去城里，打几份工，一家三口过日子，婆婆咋办？也接去城里，房租负担不起。再说婆婆不待见我，犯贱吗我。要么回村开个店，把盖房的钱作本，再好不过了。想那么多干吗，万一是工伤，啥都不用考虑了。
阿莲一拍脑门，视频聊天，不就一目了然。回到座位，掏出手机按键，被切换到语音，亲爱的，你到哪了？阿莲娇嗔，我要视频！老公推却，没流量了，晚上就可见面，乖。你的腿？左腿石膏固定无大碍。真的？骗你做啥。阿莲轻轻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