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照上没有我

 

文/魏华

 

岁月如梭，眨眼人到中年。回首走过的路，百转千回，路上，有风雨，有彩虹，有荆棘，也有鲜花，还有少许的无奈。

时间更迭，不经意间，和初中同学已经分别了三十年。当接到同学聚会的邀请函时，有点忐忑，有点激动，心跳还有点加快。

三十年时间蹉跎了岁月，以梦为马，不负韶华。从青涩走向成熟，从懵懂走向睿智。

一别三十载，再次步入母校，很难追寻当年我们学习生活的印记。凉爽的秋风拂面，阵阵桂香沁人心脾。姹紫嫣红、绿树成荫，让人心旷神怡。一座座教学楼栉比鳞次，傲然挺立，现代化、高质量、高规格的学府。看着日新月异，今非昔比的母校，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当年可亲可敬的恩师，甘为人梯，不求回报，默默奉献的精神让我记忆犹新，谆谆教诲永远铭记于心。

三十年的年轮驶过，脸上留下了几道沟沟坎坎，三十年的逝水流长，让我们经历了太多的冰雪风霜。从大家的表情里，看出了穿越三十年的牵挂。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一起去寻找流逝的青春。在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中度过了三十年同学聚会的美好时光。因为科技的发达，手机的普及，我们从聚会开始到结束，大约拍了一两百张的照片，照片像雪片似的飞到同学群。还有的同学把三十年前的毕业照片也传到群里。

一位细心的女同学问我，“毕业照上怎么没有你？”我的心像被针扎似的，疼痛、颤抖。可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

回忆如沙，散在风中，慢慢聚拢到三十年前，中学毕业拍照片的刻骨铭心的时刻。那是一个朦胧的早晨。记得班主任叫我们回家跟父母要五块钱作为拍毕业照的费用。

刚到家门口就听母亲对父亲说:“小四子还有十天就要送彩礼钱了。”我听四哥要结婚，心里一阵窃喜，为他高兴。母亲接着又说:“还差一百一十五块钱的礼金呢，新房也要简单布置一下，起码要两三百，桌席钱还没着落呢。”父亲叹口气说:“明天我到他姑家去借点，肉啥的去赊账，等喜事办过后，收的礼钱再去还。”父亲拿起一根绳和叉子，把一条毛巾搭在肩上，推着独轮车，一声不响地到田里干活去了。望着五十刚出头的父亲，佝偻着腰，心“咯噔”了一下，莫名地隐隐作痛。想跟父母提拍“毕业照”的钱，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第二天午饭后要返校了，母亲在门前的田里割油菜籽。我徘徊在家门口，几次张嘴想向母亲要那五块钱，欲言又止。

母亲看我徘徊在家门口，还没有走的意思。放下镰刀，走到我身边问:“还有几天就考试了，紧张吗？沉住气，尽力就行。”说完，走到水缸边，舀起半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个底朝天，下巴滴滴答答地流下许多水珠。用戴着袖套的胳膊抹了两下，把头上戴的草帽摘下来扇了起来。我小声地说:“妈，我们明天拍毕业照了呢！”“好呀，拍照片的时候要笑，不要苦着脸，好像别人欠你钱似的，穷和富都要笑眯眯的”母亲笑着说。我:“……”

母亲突然撂下草帽，急急忙忙地跑到锅屋，揭开祸盖，大声叫:“小丫，快来，妈给你煮的蚕豆，忘记带了。”我在锅屋门口，看见母亲一手拿起倒扣在锅台上洗得干干净净，曾经装罐头的玻璃瓶，一手用锅铲铲起锅里碧绿的蚕豆粒。盛了约有大半瓶。拿起玻璃瓶掂掂，又用筷子在瓶子里戳几下，让蚕豆粒挤得更密，更严实，又铲了一锅铲进去，捏着瓶口摇了摇，把露出瓶口上的蚕豆粒用锅铲压压。看着满满的一瓶，母亲很满意，用抹布小心地把溅在瓶口外的汤汁揩了揩，拧上盖子。一只手小心地托着瓶底，一只手按着瓶盖，递给我。我刚要伸手去接，母亲又缩回去，撩起围裙在瓶底仔细地擦了又擦说:“瓶子有点滑，拿着小心点，掉到地上碎掉，吃不成了。”我点着头“嗯、嗯”地应着。张嘴又想跟母亲提拍照片的五块钱，此时一阵风吹来，摇曳着母亲头顶上的缕缕白发，脸上有少许灰尘，几绺乱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脑门上。长满老茧的双手又黑又粗糙，手面上伏着几条像蚯蚓似的青筋。我再次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说:“妈，我走了！”“拍照片时，把眼睛睁大点，不要拍睁眼瞎子。蚕豆跟同学分着吃，不要节省，时间长馊了，吃会拉肚子的。”母亲在背后叮咛着。我:“哦、哦。”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