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黄的叶子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金璨璨的光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13:47 阅读(0)
退休前奏曲
苏安良
果子熟了，叶子枯了，干黄的叶子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金璨璨的光。
时令交替，叶蒂便失去了水分，即使没有风力助推，也要离开它曾装点过的大树、花枝，或化作沃土，或被制作成精美的书签，安落在它喜欢的地方，重新酝酿新的生活。
彧玮老了，浓密的白发乱蓬蓬地罩在头顶。
老伴整天唠叨，让他修个大背头，再穿一件大红上衣，显得精神，他又不显得老，走路看上去很矫健，若这样一修葺，便鹤发童颜，显得神采奕奕。老伴是这样想的。
可他，不愿意吹大背头、穿红衣。他说，有本事的人、有钱的人、当官的人，有才华的人，才留大背头。自卑古板，弄得别人也不好意思再劝他。
创卫办要来学校检查创卫情况，学校通知穿上正装、系上领带迎接检查。彧玮每次穿单位发的毛料正装，就自然把头修理一番，染发、焗油。他穿上正装，系着红色领带走在路上，惹得颇有姿色的中年女人顾盼生姿。彧玮稍微有些驼背，喜欢把头扬高，挺着胸走，这样似乎帅气。的确，他老了还是有几分帅气，而这种气质年轻人都无法模仿来。
说起正装来，心里多少有些鄙厌，十二年前一个企业大老板，给彧玮学校每个老师赠送了一身毛料套服，从那时起，这身套服被定义为正装。专门用于开会、庆祝节日、运动会、上级领导检查工作等重大活动时穿。不论四季，一旦遇活动，单位就通知“今日穿正装上班”，冬天套在棉袄上像炮弹，夏天穿在身上直流汗。每次活动结束，就要把正装熨烫平整保存起来。
彧玮一股气工作了四十多年，退休表都签了，这身正装反倒成了一件宝贝。
彧玮，凌散飘动的白发下，露出一双锐意的、不屈的、刚毅的双眼，显得熠熠生辉，可掩藏不住他“清高孤傲、自命不凡”的气质，这气质似乎不是与生俱来，而是一种职业气质，甘于清贫，又鄙视世俗的偏见。
太阳红彤彤地升在头顶，路面暖暖地氤氲着紫气，大气弥漫着温馨的花香，丹水绿莹莹的涤荡着涟漪，仙境一般的环境，让人甜甜地温笑着。每到这时，彧玮便带个小凳子，拿着手机赶往碧水公园。
他好喜欢公园雪松林这一角：幽静、清爽、惬意。一片郁郁葱葱，勃勃生机的雪松，绿油油的荫冠，翠绿绿的松叶，曲径通幽的青石小道；枝条上，一对一对的小鸟，静静地依偎亲昵；小道上，一双一双的少男少女，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喃喃细语，窃窃私语，大大方方地吻着，浅浅地笑着，走向林子深处。
彧玮喜欢这种浪漫地气氛 ，阳光、灿烂、温柔。
他坐在一棵主干笔直的雪松下，周围落满了太阳的光斑，眯着眼，头靠在树干上，幽懒地、轻轻地来回晃着头。不远处穿着红绸缎子，风韵犹存的几个半老徐娘，手上拿着五彩画扇，翩翩起舞，他默默地看着，时而为她们打着拍子，时而嗫嚅着嘴唇：真美！
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大毛巾，时不时擦一把眼角的泪水。
也不知从那天起，只要出得门来，既是没一丝风，眼睛也总是一滴一滴不停地落泪。
过路人还以为他有什么伤心事，那么，老泪纵横！老伴看惯了，也懒得过问。
他看过医生，医生告诉他：这是眼睛的一种自我保护。他听了，心里踏实得很，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流泪时，也就大大落落，不避人眼目。
老王比他大一岁，早都成了秃顶，眼睛干巴巴地从不流泪水，他常为老王遗憾，说，你咋没有自我保护的泪水嘛？！
彧玮幽默开朗的性格，隐隐有些古怪、懦弱，甚至胆怯。也许，他感到自己一生，平淡无奇，老了，有些灰溜溜地神态，还蛮多疑，总是感到周围人不尊敬他，眼花了、耳背了，还嫌孩子对他说话声高。有时生气起来，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恨嘟嘟的把人吓得直躲避，有时候故意生气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