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如一把刻刀，在你走过的路上，或深或浅地留下一些痕迹

 

作者 周家柱

 

 

岁月有如一把刻刀，在你走过的路上，或深或浅地留下一些痕迹，而这些痕迹往往会令你怦然心动，让你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

记得八十年代，我所在的乡村还没有通上电，学生为了延长学习时间，每个人只能自制一盏简易煤油灯挂在床头。简易煤油灯有好多种，可以说五花八门。有猪脚做的，有墨水瓶做的，极个别家庭富裕的同学会买一盏罩灯，可以说那是最高级的油灯了。而那时的生活往往艰难到连煤油都买不起。有一次晚自习结束后，我回到寝室点上油灯，想看会书，一会儿灯火越来越小，才想起没灯油了，身上也没钱，心里便有些着急。此时，我看到旁边同学小李虽然手捧着书人却睡着了，而床头的煤油灯却亮着。我走过去仔细一看油灯满满的，我想着倒点油继续看书，却又担心小李次日会发现。我在小李的油灯前犹豫了一会，最后决定把他的煤油全部倒进我的油灯。我把小李的煤油灯芯拔出来，将瓶和灯芯分开放到他的床头和地面上，还在瓶倒的地方倒了点水，以假乱真。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小李告诉我，夜里睡觉不小心把自己煤油灯碰倒了，一瓶煤油全浪费了！每每想起前尘往事，心里总不是滋味。

 

 

那时，我孩子在幼儿园有一个最好的小伙伴，无论在任何地方，他们俩遇见后最标致的动作就是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相互叫着名字，然后抱在一起一动不动，至少一分钟以上。看两个小朋友这样友好，做为家长也非常高兴。后来，由于各种原因，我孩子被调整到另一个幼儿园，两个人碰面就少了很多。有时能在路上偶然碰到，两个孩子起初还是那样亲切抱着不动，他妈妈就催促他快点，说是马上迟到了；一个月后两个人遇到，还是亲热，不过这种亲热与以往不同，两人只是拉拉手站一会；三个月后，两个见面，只是叫着名字摆摆手说声再见；五个月后，两个人再见面，已经没有了话，只是象征性摆摆手，连再见也不说了；八个月后，两个人再见面，只是冷寞地相互回头看一眼；一年后，两个人彻底形同陌路。我亲身经历这些，由非常熟悉到陌生的整个过程，心里突然感到莫名的悲伤。小孩子如此，大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不也是有过无数这样的好朋友，只是由于距离，由于家庭，由于身份，由于失联，更由于种种原因，我们不也是失去太多太多的好朋友！想起来令人唏嘘不已。

 

 

还是关于孩子。儿子吃东西习惯性要大块的，在孩子眼里，大的总是好的。有一天，五岁的儿子和一小朋友在门前玩沙子。我从厨房拿个洋葱，边吃边来到他们身旁，蹲在一边。我的嘴里不时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两个孩子放下手中的工具好奇地盯着我看，以为洋葱很好吃。于是，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想吃？”两个孩子一起点头说嗯嗯。我把洋葱掰开，一份大块，一份小块，故意把大块给小朋友，小块给儿子。儿子一看我这样分，小脸马上不高兴了，心想谁是你亲生的，怎么把大块给别人，小块给我呢！转身就要往屋内跑。“孩子，你回来，我有话说”，我命令式地说。儿子慢慢地低着头往回走，那个小朋友已经开吃，过一会，当儿子抬起头，看到小朋友两眼流泪，小手不停地揉着眼，嘴里发出喔喔被辣的声音时，儿子生气脸色慢慢露出微笑，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都露出会心笑容。从那以后，家里再分吃什么东西，儿子总是喜欢说：“大块的给爸爸”。

 

虽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