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四月破茧成蝶的蜕变，仰视棵棵涂满绿的树

 

 柳东惠

 

       目睹四月破茧成蝶的蜕变，仰视棵棵涂满绿的树，荫凉从心头洒下。不用刻意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不去嗅果绿色花米粒的味道，不去遮挡太阳的炙热，季节的风吹来麦子渐熟的气息，看那五月成型的核桃，黯然神伤岁月的匆匆无情。

 

       曾经那年，曾经那季，曾经这棵石榴树，今年的五月份却很少见到朵朵艳红的花瓣，是被一果匠修剪过头了吗？是小院太深，石榴树没感到春的温暖吗？还是花知我哀母心思迟迟不绽？它难道有着与我一样的难过心情吗？风雨中，石榴树静默着，阳光里，石榴树也静默着，隐藏着自己火红的色彩，陪我同悲。

 

 

 

       我想念自己的母亲，一个平凡但却给我生命的母亲。母亲属十四亿国人眼中很普通的一名妇女，只是会裁剪很得体的衣服，会很多女红，还会按装织布机。她曾带着年幼的哥哥去过兰州的军队，在没人照顾帮忙的时刻带包裹买票签字差点错过回家的火车，在甘陕交界地的部队里住着半截在地下的窑洞。每每听到《黄土高坡》这首歌，我总会想起母亲讲她那时住的窗户前还有半截土桩的窑洞，黄沙从窑顶吹过，窑里不开灯看不见东西的岁月，听她说与指导员妻子参谋长妻子三个人为了看周围的风景上了一个高高的土坡却什么也看不到，周围除了黄土就是黄沙的地方，她们回来裤腿上会沾许多腾土到后襟……母亲个子虽矮，但做事速度却很快。比如包饺子，我自认为给饺子馆干钟点工时，手也挺利索，可与母亲合作包饺子时，我包一个母亲会包三个，我总也比不过她，而且她包得比我的还好看细致。往往家里来亲戚时，大家都无比佩服母亲的技术。转眼母亲离世已一个月了，记忆里只剩母亲矮矮的个子和她那张憋得青筋的脸，可能母亲生前只想努力挣扎着吐出口中的一口痰，可是最终却没缓出那一口完整的气来吐出那口痰，所以母亲的舌头一直抵在那两排牙齿间。我母亲今年本命年，七十三岁是个门槛年，可也不该枉命医院。

 

 

 

       我不知道当时医院是怎么发现我母亲不对劲得，我只是感觉母亲的去世有点冤。庚子年正月，在众多家庭足不出户的日子里，娘家哥哥的大棚地里蔬菜却一片盎然。那时武汉封城，全国疫情漫延，可是气候温暖，棚里油菜一天一个样，由于禁足，也找不到帮工，村里的人除了吃过春节储备的佳肴外，就是往地里走。该放气的放气，该收割的收割，我和母亲也在家加工油菜，一苗又一苗地经过母亲的手，削根，拔脏叶，摆堆，成捆，母亲用心地侍弄着，捆了一捆又一捆，还要装袋，我主做饭，偶尔帮帮母亲，一天下来，母亲能捆出成百把，三大塑料袋。由于不停歇，母亲的手被塑料绳勒出口子，嫂子买了创可贴给母亲，可是贴了创可贴，第二天继续干。每当下午六七点，我们才会停下来看会电视，看到那么多白衣战士前赴后继走向武汉，母亲感慨到:唉，这些娃真不容易！看到李文亮，母亲说谁家养了个这么优秀的娃却年轻轻地没了生命，可惜啦！他爸他妈心疼死了！看到钟南山，母亲会羡慕地说:"人家那么大，身体还那么好，人家咋做的呢？”……报道有年轻的女志愿者勋命，母亲叹气:"牺活滴！"一直到解封，母亲都没停止对白衣战士的赞扬和敬佩，在她心里，白衣战士就是中国的救世主！可是……

 

 

 

       我哀悼我的母亲，为她的善良，为她的淳朴，为她的不幸……从四月=十日到五月=十日，我总觉母亲没离开，总觉母亲的遭遇有些憋屈，刮风似乎在为母亲鸣不平，下雨会觉上天在哭泣母亲的离开，就包括二十一日傍晚的一场电闪雷鸣雨，我都觉得是一场天公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