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世时,每年都要陪同她一道回去探亲
作者:admin 发表于2022-01-21 00:46 阅读(0)
感念亲情
李凯魁
1)
从郑州回东北,母亲在世时,每年都要陪同她一道回去探亲,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黑土地。那一排排平房,与床(坑)同宽的格式玻璃窗,每家都有一个小院,这是极具东北特色的乡下民宅。厨房大锅灶道口与屋内大坑相通,随着添柴拉动风箱,屋顶袅袅炊烟,屋内大坑逐渐热热烘烘。
小鸡炖蘑菇、酸菜炖肉、茄子土豆沾大酱等菜已摆上坑桌,家人们盘腿上坑,推杯换盏就造(吃)上了。当然,这是冬季的生活场景,厚厚的白雪,冻豆包、冻饺子、冻黑梨、吃冰棍、看冰灯、坐爬犁都别有一番兹味。到了夏季,这是东北最安逸的季节,关内酷暑难耐,东北则凉爽舒适,到了晚上就寝,还要盖上小薄被。
回东北最多的时候是夏天,那里的亲戚多,今天姨家叫,明天姑家请,后天叔又来接,简直成了坐上宾。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姥姥家和奶奶家多。姥姥和姥姨一家生活,老人干净利落,双腿一盘,喜欢喝烫酒,烟袋杆抽上几口,利索地在脚底磕两下,再装上一斗,我赶紧划火点上。印象中,从没见老人跟谁红过脸,总是笑迷迷的。
姥姥生前来过郑州一次,带着最小的表弟来住了个把月。可惜在东北患脑溢血走了,我陪母亲回东北奔丧。我奶奶是个历害的老太太,大个子,我爷爷很怕她。她个性强,做什么都要有摸有样,她对我很亲,又是烤玉米,又是摘葡萄,尤其是她栽种的西红柿、小香瓜,香甜可口,现在已吃不到那种味道了。
2)
我母亲姐妹三人,母亲排行老二,我大姨性格外向,个性要强,和大姨夫在鞍山生活,因姨夫受迫害,从鞍钢下放到郊区生活,因他过去是鞍钢水泥厂的技术人员,在艰难的岁月里,始终没有荒废技术,多年来,一直被几家水泥厂聘用。他们没有孩子,我成了他们的义子,我管他们叫王爸、王妈。我便有了两个母亲。我母亲个性温和,心灵手巧,会裁剪制作各式衣服,家里男人没去外面理过发,尤其喜欢养花,直到生命的头一天,还同楼上邻居去花市买花。记得我上小学时,有次早饭没吃,母亲怕我饿着,利用上班间隙回家做点吃的送到学校,弄得我挺难为情。我有次听王妈(大姨)说,我刚出生时,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人们天天饿得前心帖后心,有次母亲回去喂奶,快到家时竟饿晕在过道里,醒来后,她硬是爬回了家给我喂奶。这就是母亲,宁可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能亏了孩子的母亲。我母亲走时才五十岁出头,她经常对我们说,等退休了,老俩口一起回东北养老。她没有等到那一天,这也许是母亲的遗憾,而我的遗憾是没能更多地为母尽孝,记得一次用攒的钱为母亲买了双布鞋,母亲心疼乱花钱,竞要惩戒我,吓得我钻到了床底下。可为了我成家立业,我刚技校毕业,还没有参加工作,母亲就在家俱店,为我买了整套家俱,待结婚时用。她没有看到三个儿女的婚礼就勿勿走了,这也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痛。
我母亲是患心梗走的。很突然,头一天还去花市买花,下午就不舒服,我因为去市里没在家,妺妹陪母亲去厂职工医院就诊,医生误诊为胃病,到了晚上身体反应厉害,胸闷气短,背疼,我劝她去地质医院看看,她说明早还是去职工医院看,到了天亮,我陪母亲去职工医院,当时是走着去的,到了医院,做了心电图,有经验的侯大夫一看,叫马上住院,我当时也不懂,问道:"要紧吗"?侯大夫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这才感到问题严重,扶着母亲在住院部上楼时,母亲还安慰我说:"没事,回去给我赶点面条,软一点的"。
在病房里,欧护士给母亲量体温,当胳膊一抬,母亲嗯了一声,就失去了知觉,大夫、护士赶紧抢救,有人叫我去厂里找父亲,当我回来时,母亲已经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